一进到定王府,阮大铖和陈公公便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丝毫没有了开始在李起面前吃瘪的样子。
这也难怪,他们带进去的一千人,差不多便是把定王府都给塞满了,放眼看去,不论是哪里,那都是朝廷官军的身影,他们已然是彻底将定王府控制。
这般之下,阮大铖和陈公公如何不底气十足
“定王,你还不速速接旨”
阮大铖看着已然是准备妥当的李起,冷声道。
李起也没有再多做扭捏,恭敬的在香案前,领着顾炎武,刘桃树,魏千章,魏千章等一众人跪拜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定王朱慈炯嚣张跋扈,目无君王,本该斩首,以儆效尤。
但念其乃先帝之子,身份非凡,朕不忍其身首异处,特赐三尺白绫,以留全尸。
钦此”
圣旨很简单,也很明了,甚至可以说是简单明了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你说李起嚣张跋扈,目无君王,但是却又没有具体的事件来佐证。
而且李起乃是堂堂一字亲王,按照大明律,若是皇明宗室犯下大罪,必须要处死的,那也必须要先剥夺他的爵位,然后才能交给有司论罪伏法。
这剥夺爵位又是必须要经过宗人府的认可,而后在专门记载皇明宗室名单的玉蝶上除名,玉蝶一日不除名,那身份就一日不改。
如此这般繁琐的程序走下来,快则数月,慢则数年,这还是比较顺利的,若是碰上麻烦的,拖拖拉拉的,那就是没个尽头。
便说那万历皇帝登基之初,在江西九江有一个郡王的世子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反正是惹得万历皇帝不高兴,万历皇帝要杀他。
但是按照大明律,须得先除名,再定罪,于是乎这一场除名的攻坚战便是打响了。
战斗进行的异常持久,竟然是一直持续了十三年,最后才是把那世子给杀了,
可是那个时候,这个世子也快五十了,以古代人的人均寿命来算,就算不杀,那世子也没几年活头。
杀一个郡王世子尚且这般费劲,那杀一个一字亲王,真要拖拖拉拉起来,便是拖个二十年三十年的也有可能。
如此也是可见在大明,那大明太祖高皇帝把自己的子孙是保护的有多么的好,要杀他的后代,那是有多么的困难。
但是现在弘光皇帝却是完全不按照大明律来,直接就是要赐死李起,连个理由都不给,为的就是快刀斩乱麻,来个先斩后奏。
这般如此,可见弘光皇帝对李起是有多么的仇恨和忌惮。
“什么,皇上要杀定王这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假传圣旨”
陈公公宣读完旨意后,李起还没有说话,顾炎武便是一副惊骇模样,大声质疑道。
“放肆,尔区区一书生,竟然质疑皇命,可是要寻死不成”
陈公公一见顾炎武竟然是敢质疑圣旨,便是气急,扯着奸细的嗓子便是回道。
一边的阮大铖也是对顾炎武说道:“顾炎武,此乃皇上亲笔所书,岂容你质疑诋毁,再敢口出狂言,本官立时便命人将你斩杀,以儆效尤”
“阮大铖,你也太无法无,”
顾炎武说到一半,便是被李起压手制止。
只见李起严肃的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陈公公和阮大铖,对他们二人说道:“当年胡亥与李斯,赵高沙丘之谋,假传圣旨,将扶苏赐死。
今日之场景,与那一日何其之相似,难不成是皇上有什么变故,你们二人联系了新主,要偷天换日”
李起这话毫不客气的便是把阮大铖比作了李斯,把陈公公比作了赵高,虽然他们二人单论能力,远远的不是李斯赵高的对手,但是这并不妨碍李起拿来作比喻。
而李起最后那句“你们二人要偷天换日”,却又是直指弘光皇帝可能出事了,要不突然驾崩,要不就被控制了,失去了人身自由。
这话可真真是字字诛心
阮大铖和陈公公也是被李起呛的一时不知如何自辩,因为李起的怀疑你说没道理,那又有道理,要想推翻他的话,就得再拿出有力证据来。
若是不拿出来,要强行用强,这样便是容易出事端,毕竟李起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一旦传出去,引起民怨沸腾,便是极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好半响,阮大铖才道:“那依殿下之意,你当如何才能相信圣旨是真的”
“哼”
李起冷哼一声,“除非我亲眼见到皇上,向他求证,若皇上说圣旨是真的,那本藩便无话可说,接受赐死,否则,若是被本藩知道你们假传圣旨,休怪本藩将你们一体斩绝
李起这话说的杀气腾腾,阮大铖和陈公公两人皆是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老话说得好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别看阮大铖和陈公公这一次带来了一千人马,在兵力上完完全全的将李起三十护卫碾压。
但是厮杀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万一李起的护卫里面有个于万军之中可取敌将首级的人物,那他们可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那时候,就算是凭着兵力优势,最后将李起处死,李起护卫也是一并杀死,但是阮大铖和陈公公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这时候对他们来说,李起死不死,又有何意义
对视一眼,阮大铖和陈公公都是感觉还是保险一点的好,若是能够不用强,那自然是最好。
于是阮大铖当先道:“既然定王不信,为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本官便同意让你去皇上面前求证,不过你不能去,只能派你的手下去,否则,便休怪本官无情”
陈公公也道:“不错,我大明立朝以来,还从未有过赐死的圣旨,容许他人求证,今日便是为你定王破了例了,若是殿下还不满足,那咱家也是爱莫能助了”
李起想了想,而后看了看阮大铖,又看了看陈公公,最后道:“好,那本藩便派人前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