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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溶洞

    出于基本的礼仪,冯亮觉得自己不该盯着姑娘家的嘴巴看。

    但对方的嘴实在是太扎眼了。

    这个女孩

    冯亮想要把视线从那张缝合住的嘴上移开,却压抑不住内心越来越浓的怜悯和好奇。

    一定很疼吧而且

    她是咋吃饭的

    就在冯亮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女的手忽然伸过来,紧紧地抓住他来不及抽回的手,骨节泛白,握得十分用力。

    冯亮一惊,正要拔枪威慑,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动手抢钥匙的意思,只是攥住冯亮的手,双眼和他对视着。

    即便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囚禁了许久,那双眼睛仍然奕奕有神。

    “我不用吃饭,只要从缝隙里漏一点水进去就好。”

    冯亮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感觉和助手的传音有些相似,但相比助手知性冷漠的声音,此时冯亮听到的却是一个少女银铃般的话语。

    “助手”

    脑海中声音的响起比骑在自己身上的门生还让冯亮惊恐,他连忙抽出手,湛蓝玫瑰直指少女的额头,用咆哮掩饰内心的恐惧:“是你在说话吗”

    报告,助手并未向您发起任何形式的交流。据推测,您刚才所听到的声音来自于其他个体,与助手无关。

    “不是你”冯亮大口地喘息着,拿枪的手微微颤抖,惊疑不定的看向铁笼后被缝上了嘴的少女。

    那双奕奕有神的眼睛,似乎在笑

    是她在跟自己说话

    面对着冯亮的注视,少女毫不退缩,反而矜持地微微点头。

    她能看到我的心

    就在冯亮惊恐不已的时候,少女再次伸出手来,五指张开,修长而白皙的手像是在邀请冯亮共舞一曲般的优雅。

    咽了口唾沫,明明知道面前的少女有蹊跷,冯亮却仍旧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握住那只纤细的手。

    “没错,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脑海中再次响起少女的絮絮低语。

    冯亮的手微微颤抖相比物理上的惊吓,内心被窥破的毛骨悚然,更让他恐惧。

    “别怕,我无法看到你的记忆,只能读到你此刻心里想着的东西。”

    少女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自己还被囚禁在笼子里,却反过来安慰笼子外面的冯亮。

    感受着女孩冰凉的没有一丝体温的手,冯亮稍微安心了一点,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把声音传到我脑子里的”

    “像这样。”少女眨了眨眼睛,手指轻轻在冯亮的手背上摩挲着,让冯亮有种莫名的感觉。

    靠皮肤接触

    “对。”少女点点头,冯亮看得出来,她想要微笑,却连这么一个简单的表情都做不到。

    似乎读懂了冯亮的念头,少女的眼神黯淡了一些,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知道自己戳到了对方的伤疤,冯亮稍显歉意,连忙转移话题:“你说夫子就在那里面你见过它吗”

    少女摇摇头:“没有。但每隔一段时间,白先生就会把玩腻的姐妹带走,带到那扇门外从来没有人能回来过。”

    冯亮了然,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希望我把你放出去吗”

    大眼睛里立刻洋溢起浓得散不掉的忧伤,少女瞥了身边的几人一眼,摇摇头:“她们或许想要出去,但我的话即便出去,或许还不如在这地牢里舒心。”

    冯亮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姑娘,被白先生那个衣冠禽兽关在地牢里折磨了许久,留下一身伤病和一张再也张不开的嘴。在哑巴屯这个落后腐朽的地方,即便恢复了自由,她也再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地。

    冯亮可以想象的到,重见天日的少女会用印花的破布遮住脸,被村里的长舌妇们指指点点。小孩子会对着她扔石头,骂她怪物,叫她去滚。她甚至找不到一间茅草屋,只能在村子的角落用捡来的塑料布搭一个小窝棚,和垃圾堆做邻居。最终,在一个冻得连老天爷都不愿意睁开眼的寒夜,因为找不到任何的东西可以烧,少女被活活冻死在自己的窝棚里。

    读到了冯亮的想法,少女眨眨眼,似乎发出了不以为意的赞同的微笑。

    “我知道了。”冯亮善意的笑笑,慢慢抽回手,“等我解决了夫子之后,会回来打开牢房现在正在起雾,说不定会有人或门生闯进来,在牢房里,你们反而更安全。”

    少女点点头,缩回手去,安静地坐回到角落里。

    其他三个女孩虽然未能如意,但也算看到了自由的希望,不再连连哀求,安静地呆在笼子里。

    看着一旁战战兢兢的招娣,冯亮叹了口气,语气莫名地温柔了一些,轻声道:“走吧。”

    “走”招娣打了个哆嗦,身子倚着墙,看着冯亮的双眼满是哀求:“亮哥,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吗我我怕”

    稍加思索,冯亮忽然意识到再带着招娣似乎真的没什么用处。那扇门背后的,很可能是数不清的门生和一只不知本体为何的怪物,与其带着一个会把别人推下井的居心不良的女孩,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轻松。

    “那你呆在这儿,有人进来你就大声喊我的名字。”冯亮点点头,同意让招娣呆在这里。

    听到冯亮的话,招娣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欣喜地点点头,感激涕零。

    冯亮独自走到门后,拉开了三道沉重的门闩,推开铁门。

    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激得冯亮打了个哆嗦。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地牢,而是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抬起来手电。

    门外的世界别有洞天,比冯亮预料之中的景象宽阔不少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地面上满是积水,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随处可见。

    深吸一口气,冯亮给自己鼓了鼓劲,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招娣,叮嘱道:“把门虚掩上,一有动静,立刻大声叫我的名字,明白了吗”

    招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冯亮没再啰嗦什么,握紧了湛蓝玫瑰,大步迈进了溶洞。

    身后传来生锈门轴的吱呀声,铁门慢慢关上。

    “哐当。”

    “哐当。”

    “喀拉拉哐当”

    关上的铁门后又传来三声闷响,冯亮一怔,连忙转过身,疯了似的砸门。

    “招娣李招娣”

    那个疯丫头,把门反锁了

    拳打脚踢,冯亮用各种方式砸门,门却巍然不动。

    “艹”冯亮骂着,枪柄泄愤似的最后一下砸在门上,托着锈迹斑斑的门,粗重地喘息着。

    我就不该相信这个疯子傻逼冯亮你个大傻逼

    自闭了一会儿,冯亮渐渐从自我否定中走出来,看着错综复杂的溶洞,背好了背包,继续往里走去。

    问题不大,只要能成功收容夫子,自己就能传送回去,不至于被困死在这该死的溶洞里。

    只是可惜笼子里那几个女孩儿了牢房的钥匙还在自己口袋里,希望招娣那个疯丫头能把锁砸开,救她们脱离苦海吧。

    一边想着,冯亮出声问道:“助手,比利在哪里”

    收容样本b1位于您的三点钟方向。助手立刻回答道。

    冯亮点点头,往助手所指的方向走去。

    之前木偶被那些门生抓走,显然,就算这群家伙没眼睛,也不会蠢到啃一把涂着劣质油漆的木头比利应该是被当做玩具或战利品,被门生们带到了巢穴之类的地方。现在外面正在起雾,门生们应该出门打猎,无人留守。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某个角落里捡到高空坠落的饶晓晓

    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冯亮安心了不少,手指卡住湛蓝玫瑰的扳机,想要学着牛仔的姿势酷炫地旋转左轮手枪,却因为枪身过重没拿稳,湛蓝玫瑰掉在了地上。

    “嗯,有点儿尴尬”冯亮干笑一声,自言自语地壮胆。

    天然的溶洞里并没有供人通行的道路,冯亮只能照着助手的指引,在或狭窄或宽阔的钟乳石空隙间来回穿梭,找寻比利。

    “滴答。”

    水滴沿着钟乳石,滴落在冯亮的脸上。冯亮停下脚步,抹掉脸上的水渍,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微微的光亮在没有一点光源的溶洞里,一缕并不明亮的光显得格外刺眼。

    出口

    冯亮有点小激动,加快了脚步,快速赶往传来光亮的地方。

    光线从头顶上一直照下来,似乎溶洞的顶上有一个窟窿。在光线尽头,堆着一座小山似的东西无数张惨白的、蛇皮似的薄片。

    “嗯”

    大量的堆积物散发着下水道似的恶臭气味,冯亮皱着眉头,用手拈了一小块白色的东西察看。

    这些薄片轻薄,干燥,触感像是草纸一般,微微一搓便化为了白色的粉末,散落在空气中。

    像是某种生物褪下来的皮

    心里嘀咕着,冯亮正想再抓一把仔细看看,面前的堆积物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

    “小山”的最顶端,大量的白色薄片纷纷散落,从最高点上,伸出一只沾满白色粉末的手

    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