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唾沫,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翻滚。
冯亮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折叠刀,弹出刀刃,摆了一个没什么卵用的起手式。
“咕噜噜”
白色的雾气渐渐蔓延进房间里来。门口那只白色的佝偻怪物裂开脸,口器中的细小触须蠕动着,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吟。
眼镜大叔被吓破了胆,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伸手抄起一条长凳,又觉得不称手,便放下凳子,随手抄起一个搪瓷缸子拎在手里,以此鼓舞自己的勇气。
“额滴神呀”大叔战战兢兢地说着,推了推快要滑下来的眼镜,看向冯亮:“咋办呀”
冯亮没有说话,退到墙角,背后倚着墙壁,感到自己的腿正在微微发抖。
这可不是上次和比利o时候那种小打小闹放眼望去,充斥着白雾的院子里大概藏着二十多只还是三十多只的苍白怪物,一人上来舔一口,冯亮都觉得自己这小身子板儿不够人家吃。
但奇怪的是,这些怪物只是站在门外的迷雾中,一个个咧开口器,“咕噜噜”叫着,却没有一个冲进屋里来。
他们在等待
在等待什么
“大爷”冯亮看向旁边的老汉,焦急地道:“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浑身发抖,低头诵经的老头听到冯亮的话,打个了寒颤,睁开眼睛,结结巴巴地道:“门生们只能在雾里面活动”
“雾”
冯亮扭头看去,可见度极低的白雾正微微流动着,蔓进了门口,快要吞没地上的眼镜大叔。
这些被称作“门生”的怪物似乎不能脱离雾气活动,他们在等待雾气蔓延到整个房间,这样,才能闯进来,对屋里的几人做一些想想都知道很不和谐的事。
不能让雾气进来起码不能让雾气吞没自己
额角渗出汗珠,冯亮的大脑飞快转动着,想要找一个拜托困境的方法。
一定有办法的
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些门生,脸上显然没有眼睛、耳朵、鼻子之类用于收集外界信息的器官。但作为动物,肯定会以某种方式感知外界,那么
冯亮看着被门生举高高的比利,仍在空中不停地挣扎着,和门生角力,口里不依不饶的骂娘。
嗯,初步判断,门生这种东西可以感知振动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们或许无法感知迷雾外的振动,但对于迷雾范围内的物体振动是否敏感。这大概就是比利钻出门缝后,很快吸引来一大票迷弟的原因。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冯亮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打开盖子,将一支烟弹进了迷雾里。
果然,数十只门徒立刻停止了咕噜噜地叫声,大量惨白的肢体蜂拥而上,围住了那支香烟。
冯亮眯起眼睛,又冲着门口的那个家伙挥了挥手,甚至用力跺脚。可那只门徒只顾着和手中的小木偶厮打,看都不看冯亮一眼虽然它并没有眼。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冯亮想着,稍微乐观了一点。
现在的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如何防止迷雾在房间里蔓延。
既然是气态物质,质量比空气大的话
冯亮伸手从旁边的炕头揪了一条炕单,又扔给不远处的眼镜大叔一条褥子,大喊道:“用力扇别让那些白雾靠近咱们”
被脏兮兮地褥子罩在头上,眼镜大叔手忙脚乱的把褥子扯下来,顾不得嫌弃,连忙照着冯亮的话,用力甩动着褥子。
两人的动作滑稽可笑,但是很有用。
白雾扩散的势头被有效的遏制住,甚至颇有些吹不进来的架势。
旁边的老头看到这一幕,怔了怔,忽然发疯似的扑过来,抱住冯亮的腿,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使不得呀使不得”
“我”冯亮一惊,对于这个忽然冲上来捣乱的老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将其踹开。但他终究还不是一个道德扭曲人性沦丧的人,对于踢老头这种事,多少有一些心理障碍。
这一障碍不要紧,老头猛地窜起来,一把揪住冯亮手里的炕单,哭叫着:“这是夫子的雾驱赶不得驱赶不得呀”
“不驱赶真么办等着被雾吞没,然后被那些门生吃掉吗”冯亮没了耐心,眼看白雾马上要蔓延到自己脸前,用力想要夺回炕单。
老头却展现出一股不要命的劲头,高喊着“使不得”,哭叫着死不撒手。
无法夺回炕单,又被老头纠缠住无法再去找一床被子,白雾很快便逼到了冯亮的面前。待他再次看向迷雾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只门生裂开头部,口器里的触须疯狂的蠕动,走到了冯亮的面前。
“艹”
冯亮骂着,索性松开炕单,手忙脚乱的再次拔出折叠刀,准备殊死一搏。
迷雾渐渐涌到了脚下,老汉首当其冲,被雾气包裹住,停住了哭喊,转而发出了浑浊的咳嗽声。
雾气袭上了冯亮的双臂。双手裸露的皮肤接触到雾气,冯亮立刻感到一股恶心的触感像是被什么粘稠物包裹住了一般。
不能动不动弹的话,就不会被察觉
冯亮肾上腺素飚升,任由脚下的老汉如何挣扎,拼命保持自己的身体不动弹,全身的肌肉紧绷,像一尊雕像一般巍然不动。
白雾吞没了冯亮的脸颊。
口鼻中一股呛鼻感油然而生。冯亮屏住呼吸,不敢把这诡异的气体吸进肺里。
在迷雾中,冯亮发现能见度出乎意料的高。
他看到那个苍白的门生已经近在咫尺,被地上不住咳嗽的老汉所吸引,佝偻的身躯蹿到了冯亮的脚下,伸手扼住老头的喉咙,将其从地上生生揪了起来
一动不动的冯亮似乎并没有被门生发现。他看着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门生的口器裂开到极致,伸展着触须,一点一点靠近被控制的老头。
即便隔着几十公分,冯亮都闻得到口器中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粉红色的触须带着唾液似的半透明液体,糊了老头满头满脸,口器内壁无数细小的白牙马上就要刺破他苍老的皮肤。
虽然对于这个老头恨得牙痒痒,但冯亮可没打算看着一个老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死在这种让人恶心的东西口中
就是现在
照着门生光秃秃的头顶,冯亮猛地刺下了手中的折叠刀快,准,狠,稳稳刺在了对方的天灵盖上
买这把刀的时候,卖家和冯亮口若悬河的夸赞钛合金材质锋利,可靠,结实耐用
掏钱的时候冯亮还有点儿不大情愿,但当尖利的刀锋刺进门生天灵盖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这可能是自己这一生花过的最值钱的八十块钱
像是切黄瓜似的轻易,刀刃刺进了门生的头颅,黑色的血浆涌了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咕噜”
门生的叫声陡然提高了一个调门,甩开手中的老头,疯了似的将冯亮扑倒在地,双手按压住冯亮的肩膀,疯狂地将头颅贴近冯亮的脸。
“滚开”冯亮嘶吼着,仿佛被捕食者按在地上的野兽一般,同样发疯似的挣扎着。一只手仍旧紧紧握住折叠刀,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脸,却被门生的口器一口咬住
沾满粘液的触须裹住了冯亮的左手,麻痹感蔓延了整只手。冯亮感觉到无数颗密密麻麻地小牙齿刺破了自己的皮肤,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两人角力的时候,更多的门生被这边的振动所吸引,像是看到食堂开饭的中学生,一窝蜂地朝这边涌来
“小心呀后生”大叔叫着,想要上前帮忙,又不敢,只能顺手把手中的褥子扔了过来。
脏兮兮带着臭气的褥子扇在门生的头上。像一只被毛巾盖住的猫一样,门生立刻吐出冯亮的左手,伸手去抓头顶的褥子,想要摆脱这令人作呕的东西。
躺在地上的冯亮眼睛一亮,看到了机会,一脚踢到了门生的心口,大喝一声:“滚”
不计后果的挣扎再加上冯亮势大力沉的一脚,门生连连倒退,本就不怎么坚实的头盖骨上,被折叠刀割出一条巨大的豁口,乌黑色的血喷涌而出,洒了冯亮满头满脸。
“呕”黑血中混杂着下水道似的味道,冯亮立刻干呕起来,却又被白雾趁机窜进了肺中,连连咳嗽起来。
冯亮感觉自己的肺像是自己第一次抽烟时那样难受。不住的咳嗽,使得冯亮的泪腺分泌出泪水。他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倒在地上,四肢微微抽搐,但更多白花花的东西,正一窝蜂的朝自己涌上来
那是足足十多只,将整个房间挤得拥挤不堪的门生们
警告警告监测到大量危险样本,请谨慎行事
“咳咳现在才警告有个屁用啊”冯亮吼着,一边咳嗽,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面对着涌上来的怪物,举起细地可笑的折叠刀,大喊着:
“来呀正面上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