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跟余跳舞的姬乐忍不住打起喷嚏。
“殿下?夜晚寒凉,要不我们先回去?”
“没什么,可能是有人想我了?嗯,按照伊公的巫术理念,思念本身也是一种‘咒’,以念力施加于对象。就不知道,背后想我那人,是希望我好,还是希望我不好。”
时光界域,白起面无表情,用手掐死眼前的投影。
青年没有太多挣扎,很快身躯软倒在水面,静静被宙光神水吞没。
“投影终究是投影,你们总不会认为,我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吧?”
白起握紧拳头,看着青年的身体逐渐被神水消融。
为了真正的“未来”,没有任何障碍能停下我们的步伐。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未来!
随后,剑气击穿烛龙,将这时光的主宰者毁灭。
时光长河轻轻震荡,来自时光的反噬很快随着两头时光巨兽的死亡而结束。
时光尽头,那虚无缥缈的赞歌声也缓缓退去。
盯着时光尽头看了半响,白起抬脚从这片界域脱离。
“时间不多了,但陛下会以国灵之姿再度走入时序神殿。这一场豪赌,嬴家终归是我们。”
重新坐在望塔上,默默望着篝火晚会上的姬乐、霍去病等人,白起长舒一口气。
“你所面对的敌人,是‘时光’?”史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
刚才白起突然消失,他察觉到一缕时光波动,对白起提及的危机有所猜测。难不成,是未来妄图偷渡一些人回归过去,来干涉历史?
“这一次的攻击已经应付过去。只要在下一次攻击到来时有所准备即可。比我预想中……麻烦要轻。当然,也可能是对方还没认真,仅仅推动时光自身的反噬。”
“在这个时代,存在扭曲时光的特殊媒介。因此,时光长河会本能的消除这个媒介。最初,可能是催生时光巨兽跨入这个时代。但到后来,会引发时光古蛇的攻击。甚至外界时序诸神的降临。”
扭曲时光的媒介?
史皇沉吟问:“那东西在夏国?”
“何止是在夏国。”
顺着白起的目光,史皇看到篝火晚会上的众人。他心中一惊:“薪火?”
薪火,姬乐穿越的根本,也是夏国崛起的依凭。如果是这东西引发问题,那么夏国的崛起岂非是时光既定命运之外的变数?
白起微微摇头:“总之,最初几次的反噬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视野有些模糊。随着危机解决,他脑中有关未来的记忆再度淡化,被封锁在灵魂深处。就仿佛他施展力量,仅仅是为针对这一场威胁。
看着白起身上的鲜血,史皇提笔写下几个字。
灵光一闪,帮白起将血迹清除,顺带帮他疗伤。
“多谢。”
史皇盯着白起看了看:“目前仍无法真正信任你,而且面对这种诡异的敌人,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再有这种事,恐怕也只能你独自来面对。”
“这就够了。本来我降临的目的,就是为解决这件事。”白起双手抱胸,盘膝而坐:“老大人可以放心。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我的目的仅仅是让诸夏文明走向最繁荣的未来,让陛下走向最完美的结局。”
“那这个结局之中必然存在元希女神?”
“当然。对未来,这位殿下有着意义深远的影响。陛下的幸福生活,是绝对少不了她的。”
史皇沉吟一番:“老夫暂时记下了。但老夫认为,你降临本身已经影响时光,或许未来不再按照你记忆中发展。元希,或许是夏国的合作者,但并非姬乐人生道路上的臂助。”
面对这位老人家的执拗脾气,纵然记忆已经封印,但白起的潜意识仍告诉他,不要正面顶嘴。
“如果老大人要这么想,也可以。”
盯着白起看了看,史皇忽然问:“在你记得的未来中,我们夏国的处境很艰难吗?”
“记不清了。不过每一个时代,我们不都面临着挑战?总之,尽力而为吧。”
凉风吹过二人的衣角:“陛下说过‘活在当下,就该为现在奋斗。’难道知道未来的艰难,我们就不努力奋斗,从而坐以待毙吗?”
“也是。就算知道你那个未来,我们仍要着眼于当下。”史皇心中突然一舒:“而且老夫深信,当下所延伸的未来,必然比你走过的未来更好。”
“嗯,我也相信”
白起眼前一晃,视野渐渐暗下,猛地倒在望台上。
仓颉先是一愣,赶忙上前检查。但看到白起均匀的呼吸以及满脸倦怠后,有些明白:“这是太过劳累,然后睡着了?”
他在周边留下一道防御天篆,起身离开。
……
白起这一觉睡了好久,等他养精蓄锐再度醒来时,已经夜过子时。
“这么晚了?算算时间,晚会应该结束了吧?”白起正要起身,可眼前再度暗下,硬质物体扣在他脸上。
清朗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嗯,看起来这个面具还不错,挺适合你的。”
听到姬乐的声音,白起默默将聚拢的剑气散去。
面具后面传出闷闷的声音:“你怎么来了?不是正跟他们几个在下面吗?”
“正巧看到你在望塔,所以过来看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望风吗?”
在所有人享受节日的时候,难为武安君一个人在这里望守护了。
“算是吧。这种活动庆典,总要有人提防意外,不是吗?”
“你怎么跟骠姚一个性格?记得他也说过这种话,难为你们这些当将军的,都这么谨慎。不过放心吧,目前诸神都在,还有两位主神化身抵临,谁敢随便闹事?”
更别说地母亲自加持,就算天王也不敢随便出手吧?
白起笑了笑,把头上的面具摘下。
看到金龙面具,白起顿时一怔:“怎么是这面具?”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华夏英杰们一人一件,别说我偏心啊。”姬乐盘膝坐在白起身边,见白起端详面具,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本来给武安君准备的是一副青铜将军面具。可惜,刚才送人了。”
姬乐一脸无奈,目光落在麦城。
子时后,麦城人群少了许多。大多数国民已经开始回城歇息。就在刚才,有一个男孩跟家人走丢。姬乐和霍去病过去安慰,为了哄男孩高兴,便把最后一个将军面具送出去。
麦城中,带着青铜面具的霍去病,抱着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男孩,正慢悠悠向城中走。
同样的面具,加上霍去病不时逗笑男孩。在旁人眼中,倒像是一对父子。
白起也把这一幕收入眼底,晃了晃面具:“所以,你就把自己的金龙面具给我了?”
姬乐尴尬一笑。目前摊贩们已经撤走,再也买不到其他面具。他思来想去,只好把自己的面具送出去了。不然,他手中只有一把留给元希的女式团扇,总不能送那东西吧?
他试探问:“如果武安君不高兴,回头我再补一份礼物?”
“不必,这就算是把欠的那份礼物还上吧。”白起带上金龙面具:“合适吗?”
“将军这等人物,不管戴什么面具,都难遮掩那份儒雅。不过很奇怪,以武安君这等血战沙场走出来的盖世英杰,居然有这种书卷气。真的很意外,啊”
姬乐跳起来:“先不说了,我还要去跟元希殿下送礼,暂时先走了!”
说完,姬乐跳下望塔,趁着篝火还没熄灭时,再度过去找元希。
望着青年匆匆离去的背影,白起表情有些复杂。
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
朦胧而模糊的记忆中,仿佛也有过类似情景。
“嗯……本来留了一个将军面给你。但路上碰到一个哭泣的小孩,那个面具送出去了。所以,只能给你这个木雕面具。”
“不过回头我补给你一个将军面。青铜怎么样?嗯,如果你要华丽些的,我这样的金龙面具如何?”
取下面具,白起低头摸索鎏金龙雕面具。记忆中,那是一个由姬乐亲自雕刻的木质面具,手艺极其粗糙。
“后来,好像也没再送过面具吧?”白起记不起后面的事,但好像送面具的约定,后来并没有兑现。
“这算什么,把当初的约定真正实现吗?”
不过比起这冰冷质感的金龙面具,白起还是习惯那种简单朴素的木雕面具。虽然国灵陛下的木雕手艺有点惨。
“而且,又是那个孩子啊。这个孩子可真特殊,纵然时光回转,命运轮回。将青铜面具送给这个孩子的历史,仍无法改变吗?”
看着姬乐的金龙面具,白起目光幽邃:或许,这就是改变?
……
姬乐飞奔到会场中心,来到篝火坛下。
刚才在望塔上,他看到有人正在收拾会场,准备熄灭篝火。于是,赶紧过来阻拦,并且将会场中的其他人驱散。
女神静静站在篝火前,利用篝火的光辉编织姻缘线,凝聚一对对姻缘命牌。
命牌双方,就是方才跳满三支舞的伴侣。元希正以自己的神力进行赐福,祈祷他们在未来获取美满的爱情。
“咳咳……”姬乐轻咳几声,引起元希的注意力。
“你怎么回来了?”元希很奇怪:“你刚才不是跟霍去病离开了?”
“突然想到,既然我们两个领舞,那么在最后,也应该由我们两个收尾。所以,能否请殿下再跟我跳一支舞?”
“哎”元希拉长语调:“我吗?我还以为,你有那么多舞伴,早就跳累了。”
“那不一样,殿下跟其他人不同,就算再累,这最后一舞也是要跳的。毕竟,殿下才是我国唯一的守护神。”
“算你聪明。”元希伸出手,扬起下巴:“那,作为庇护神,我就赐予你‘和我共舞’的权利吧。”
会场其他的篝火已经熄灭,唯有中心这金色辉光映出二人的身影。
金色火焰下,二人完成最后一舞。顺带,姬乐将团扇递给对方。
“一年多以来,多亏殿下各方面照拂。这面扇子赠予殿下,聊表心意。”
“这是我最后一份礼物吧。刚才跑了一圈,把各种礼物送得干干净净。武安君那,差点都没东西送。不过这扇子,这最后一份礼,总要给殿下留着。”
姬乐一句接着一句,极大满足女神的虚荣心。
“嗯,既然你这么诚心送我。那么本神也就只好接过来了。不然也太打击你的诚意。”
接过扇子,元希看到上面的图案。
她本以为,团扇是刚才那个摊位上的仿制品。但透着月光,看到扇面腾空而起的女神,她脸上露出讶色:“你亲笔画的?什么时候?”
“为殿下作扇,不亲笔画怎么展现诚意?而且这神姿,殿下觉得眼熟吗?”
“你我第一次相见吗?”
元希轻轻一挥团扇,柔风吹过篝火,朵朵金焱在空中散开。月色下,凝成金裳女神腾空起舞的画卷。而在远方,白衣男子站在望塔上,静静看着二人相聚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