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上前拍了拍公孙雨的肩膀,叹气道:“公孙公子,隔壁二婶就那性子,你别放在心上。”原来这人是一直很崇拜公孙雨的牛二,如今发生了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看着他的眼神也忍不住闪躲起来。
“没事。”公孙雨苦涩地裂嘴笑了笑,从他决定来安家村就已经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毕竟杀了村长一家的是自己的亲娘,虽然是被离珞控制住,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他有责任承担这个错误的结果。
“嗯,那我去打猎了,闹了这么些天,家里早已断米断粮,再不努力干活,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了。”牛二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觉得公孙雨还是自己之前崇拜的英雄,并没有因为这些天的发生的事而改变,戒心放下不少,是第一个对公孙雨露出笑容的人。
“嗯,祝你好运,祝你猎得大大的野猪回来。”公孙雨很感激他,用男人之间最简单的方式问候同样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为彼此加油。
“走了。”牛二笑笑,背上自己的工具弓弩,大踏步往深林深处走去,远去的身影是那么的伟岸,仿佛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将他打倒,这就是顶梁柱该有的样子
“再见”公孙雨轻轻道,他很喜欢乡间这质朴纯粹的生活。
“阿雨,走吧,前面就是村长家了”奎小声道,离村长家越近,心里的愧疚感就越甚,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活生生的五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嗯。”公孙雨的脚步变得无比的沉重起来。
开门的是安哥,是了,村长家早已没人了,昔日快乐的家庭早已人去楼空,到处充斥着悲伤和落寞,安哥很憔悴,似乎一下成熟了不少,本是少年的模样,经过这几天,已经完全变成了大人。
安哥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给他们开了门后便回到屋里给家人守灵了,一个才十岁大的孩子突然失去家的庇佑,样子十分可怜。
“对不起”公孙雨轻轻道,跟着安哥一起跪了下来,对着村长的灵位重重地磕了响头,直到额头磕出血为止。
看着公孙雨额头嫣红的血迹,安哥死寂般的眸子这才有了一丝波动,伸手往火盆里添了点纸钱,也许是哭过的原因,声音十分粗糙暗哑,根本不像一个十岁孩子发出的声音,“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如果可能我宁愿这辈子从没认识你,这样,爹,娘,哥哥们就不会惨死,我们还是快快乐乐的一家人。”安哥的眼神空洞,静静地看着前方,眼泪已经哭干了,再流不出一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公孙雨不知道现在自己除了说对不起还能做什么,如果他们能活过来,他愿意以命相换
“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安哥咬了咬洁白的贝齿,转头不看他,狠心地下起了逐客令。
公孙雨知道安哥心里记恨自己,但是他真的想真诚地表达自己的忏悔,“村长他们安葬在哪我能去祭拜一下吗”
“不用了,我们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去祭拜不合适,况且他们的牌位已经移去祠堂,祠堂重地,陌生人去不合适”安哥无情拒绝,摆明了不想跟公孙雨有任何关系。
听他这么说,公孙雨心中十分难过,曾经两人是多么的要好,安哥小小年纪成天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他也耐心地回答,他要去伏魔山时,安哥一心地追随,如今对他却恨不得避之如蛇蝎。
踌躇了半晌,公孙雨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道:“这是一点银票,是我出来防身用的,如今都给你,有了这些你以后的生活也会有着落。”公孙雨手中都是些五百两的大额银票,大概有十几张,叠的整齐,恭恭敬敬地送到安哥的面前。
本来还在伤心得安哥见他把银票递了过来,顿时就怒了,怒气爬满小小稚嫩的脸颊,安哥沉声道:“公孙雨你把我安家当成了什么人难道我们救你就是为了你这些钱我们安家五口人的性命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吗你未免太小看我们”
公孙雨看着安哥怒不可竭的模样,知道他会错了意,慌乱地摆手:“不、不是的,安哥,你误会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村长对我照顾良多,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我不仅不能报答他,反而害他失去了性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真的想补偿你们,没有别的意思。”
“不需要我一个人会生活的很好,我还有大伯二伯,他们一家都会照顾我的,你把钱收回去,给那些需要的人吧”安哥冷声道,觉得看错了他。
“安哥”公孙雨声音接近祈求,他真的想赎罪,如果不做些什么,他真的很难心安。
“大门在那,恕不远送”安哥转过身去,留给他们一个冰冷的背影,再不肯多看他一眼。
公孙雨右手拿着银票,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奎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虽然心疼阿雨,但是这是他必须面对的,对村长一家赎罪他很支持,只是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奎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一计。
“阿雨,既然安哥不要银票,我们就走吧。”说着也不管公孙雨愿不愿意,拉着人就跑。
“哎,你干什么”
“出来,出来你就知道了。”奎看着远处一直跪着的人,不想让他听到自己的计划,连忙将公孙雨拉了出来。
“奎,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银票还没给安哥,他一个小孩没有了父母,以后可怎么生活”公孙雨被奎拽得一个踉跄,不高兴地瞪着他。
“你这么给他他是不会要的,我有一个好办法,保证他一分不少地收下。”奎自信满满道。
“真的那还等什么,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办法就是”
两人合计了一通,终于决定将银票留给安哥两个伯伯中忠厚老实的二伯,托他代为照顾安哥,等他长大了,用这些钱为他娶妻生子,延续村长一家的血脉,这也是公孙雨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等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公孙雨又回到了伏魔山,将从路边采来的各种颜色的菊花插在父母的坟前,对他们磕了四个响头,这才离开。
从奎被李婉云抓走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明月宫的兄弟肯定到处在找他们,所以两人一直寻大路走,也就是官道,沿途经过各种繁华的街道,酒肆,希望明月宫的人能发现他们。
“阿雨,这家饭馆看着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再上路吧”奎见公孙雨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耷拉着脑袋,神情暗淡,哪还有半点意气风发,奎知道他的心还没有从那个伤心地拉出来,为了逗他开心,奎一路上做了不少搞怪动作,只是公孙雨连看都不看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饿。”果然,公孙雨想都没想便一口拒绝。
“不想吃东西我们就不吃,我刚刚看见前面有一家说书的,讲的是鬼怪杂谈,里面清一色的俊书生,天仙女妖,漂亮女鬼,我们去听一听可好”
“没兴趣。”
“这”奎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阿雨再这么悲观厌世,他没疯自己倒先疯了。
“啊前面好像有人在测字算卦,听说这些人个个有通天的本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写出一个字,他们就能算出你的命运,很准的,我们也去算算吧这一路上尽遇到一些奇怪的事,让先生给我们测测,再教我们些去晦气的法子也保我们以后别再遇到这些倒霉事了”最好保佑他别再无缘无故地在自家后院被女魔头抓住,虽然那个人是阿雨的母亲,他到现在还对这件事很懵,一度觉得这几天的经历是不是老天爷跟他开的玩笑。
奎在人来人往繁华的大街上看了半天,总算看到一个新奇的玩意,现宝似的拉着公孙雨就往测字先生那里钻,也不管公孙雨满脸深寒的看着他。
“哪里是什么倒霉事那么多人都死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说完愤怒地看着奎,似乎在责怪他的胡说八道,之后抬脚往前方最大的客栈走去,似乎是走累了,要住宿。
“呃、”奎没想到自己嘴快,一时说漏了嘴,触及到阿雨的伤心事,人家父母都死了,自己还在这抱怨,真是太不应该了,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这傻里傻气的举动,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见心上人生气了,奎连忙讨好地跟上去,软声细语地安慰,承认自己的错误,直到回到房里才把人哄好。
“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公孙雨翻身上床,拉过被子便将自己团团围住,连个头都不露出来。
“唉”奎深深地叹息一声,拿自暴自弃的男人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