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晕了多久整整两天。”阿川迅速说道,语气很夸张。
“两天”
我惊了,那时候我感觉只有几小时,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掉下悬崖也才一天而已,怪不得头都没那么痛了,我还以为石胎撞我的脚和头的时候力道不一样呢,原来不过是时间长了,疼痛淡了。
“而且你这哥们的体质比你强多了,我看你要用更久。”阿川笑得很坏。
我没理他,伸手拉住了老黄:“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疼都没死,管它能不能尸变,真的是疼都能活活疼死,你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老黄看起来有点尴尬,干笑几声:“我那时候都烧晕过去了,哪里还知道疼,就是运气好点儿。”
这哪里是运气好,说他是老天亲儿子我都信,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当初中尸毒的怎么不是我,如果能一针解决,哪怕疼死也比现在好。
我忿忿地想着,又很快释然,果然命运这种东西是没法选的,如果那时候真的是我中尸毒,以我的运气,更有可能直接挂掉。
“咕”
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腹部传来,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我脸上一热,只见阿川勾着嘴角笑起来:“呦,饿了”
“饿怎么了不饿才不正常呢。”我含糊不清地顶了回去,看他那表情就觉得尴尬。
“现在几点了晚饭还有没有”
我感觉自己的脸皮也变厚了,我算是想明白了,在阿川这种人面前就不能太腼腆,你不要他就真不给,还会美滋滋地看你的笑话,必须要把他那一肚子坏水都堵在嗓子眼,才能不吃亏。
“晚饭我没告诉过你吗,这座岛一天只有一顿午餐。”阿川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他那副样子一看就是装出来的,我火冒三丈:“放屁你根本就没告诉过我”
“原来没告诉吗”阿川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像是没告诉你,忘了。”
我饿得要死你就一句忘了
他就是故意的,眼里全都是看戏似的得意,我又想起中午的时候阿青还特意问我要不要再来一份,他也知道只有午餐,但阿川在身边不好提醒我,结果我根本就没想到背后隐藏着什么意思。
关键是正常人谁会想到一天只有一顿饭吃阿川根本就没忘,他早就计划好要饿我一顿,他就是这样,就算没什么好处也想看我吃瘪,这种人怎么就没有一道闪电劈死他
老黄显然也没料到,砸了咂嘴:“怪不得你们家一个个都营养不良似的,原来是饿的。”
“非也非也,”阿川贱兮兮地笑,“你身体需要的能量远不如你想要摄入的多,多余的能量用不完就是浪费。”
我别过头,不想听他讲这种烂道理,人的本能真的很难对抗,尤其是我这样折腾,就像连续运动了好几天,身体根本就吃不消。
“什么浪费,就是抠呗,”老黄一点也没给他面子,拉着我的手就想把我拉起来,“我傍晚还逮了螃蟹和螺,咱出去烤烤,也算海鲜自助了。”
阿川敲掉了老黄的手:“他现在全身是伤,哪能吃那些发物,药效都还没过,我们家可没有测试完直接吃海鲜的,有什么后果自行承担。”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敢乱吃了,老黄一脸烦躁:“你家人活的,真是没劲。”
阿川沉默了一会,笑了:“我也这么觉得。”
屋里陷入了尴尬的气氛,连老黄都无话可说,我们的生活就像突然变成了空白,连可交流的东西都没有,他能问我的只有伤和测试,我能问他的也只有钓鱼。
我突然意识到这种生活的可怕,难怪那些墨侠都是冷冰冰的样子,浸淫武艺,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件事,要么发疯,要么自闭,墨辩也一样,他们虽然懂得多,却也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变得性格扭曲,阿川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的肚子又叫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阿川这次没笑,只是站起来看着我:“饿了就睡吧,睡着了什么都好了,明天傍晚还要测试。”
“还来”我的心都凉了,“要测试到什么时候”
“不一定,取决于你,现在频率密集,以后会逐渐减少的。”
我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一想起每天都要经受这种酷刑般的疼痛,或许死亡来得更轻松。
“没饭吃就算了,能不能给口水喝”我感觉自己的话都变少了。
“电热水壶什么的在柜子里。”阿川说完就走出去了,好像特意要把空间留给我和老黄。
老黄打开柜子,从里面掏出了电热水壶和杯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被用过,他拿着就去了洗手间,我听到里面发出洗刷的声音,他还是一贯的粗枝大叶,水流开得很大,磕磕碰碰。
他烧开了水,倒了两杯放在柜子边,水很烫,还没法喝。
他坐下了,抬手捂住了脸,好像很累,我看着这样的老黄很心疼,他平时是那么热情的一个人,要整天坐在沉闷的十一旁边,想想都要发疯。
我把十一和阿青的事告诉了他,希望他知道十一的另一面,这样或许心里会轻松一些,他听了也没多大的反应。
“你明天还要去钓鱼”我无话可说,只能问这个。
“嗯,”老黄点头,“一直到我钓上来为止。”
“你也住在这里”
“不是,在下面,厨房对面那些房子。”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这种气氛让我害怕,我没想到我和老黄还有无话可说的一天。
“这鬼地方”老黄低低地念叨一句,站起来拍了我一下,“他们不可能让我们一直待这里,你也不用惦记我,我钓鱼可比你舒服多了。”
“切,谁惦记你了。”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笑了。
老黄也笑了,我俩就是苦中作乐,他走到窗边把窗关上:“我回去了啊,你可别想我,不然老子得做一晚噩梦。”
“滚滚滚滚”
我挥手就想把他赶出去,亏我还想了那么多,他的精神比我好多了,我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老黄出去了,我的笑还挂在嘴边,渐渐地变得僵硬,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到电灯开关就在墙边,伸手关上,外面的风浪声很大,显得屋里格外寂静,我闭上眼,让自己处于放空状态。
或许是下午睡得多了,我一点困意都没有,肚子还在不停地打鼓,饿得有点泛恶心,更让人难以入睡,我脑子里就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各种美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
“咔”
一个轻微的响声出现,我没睁眼,没想到自己已经饿出了幻听,这里可是墨家的地盘,总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泽”
有人在轻声喊我,这总不能还是幻听,我猛地睁开了眼,只见床尾站了个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到那竟然是阿青。
“阿青”
我忍不住叫出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赶紧捂住了嘴。
“饿坏了吧走,跟我去吃东西。”阿青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很吃惊:“吃什么你们不是一天只有一餐吗不是这样真的可以吗你们那么多规矩。”
“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
阿青把我拖到了轮椅上,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墨家不是纪律严明吗,阿青做这种事真的没问题难道说他们就是故意整我,然后又悄悄地让阿青带我去吃
墨家不可能这么无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阿青把我推了出去,轻轻关上门,又一路把我推到那个电梯房,像下午一样带着我深入地下。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吃东西应该只是个借口,我疑惑起来,又不好去问,莫非他们又要对我做什么测试
这一次的下降比下午用了更久的时间,阿青打开电梯门,把我推出去,外面也是一条走廊,几乎和下午看到的一模一样,却非常长,远处的声控灯没亮,前方是一片黑暗。
阿青推着我走向黑暗,声控灯如长龙一般随着我们的前进亮起,两边全是粗糙的岩石,除了电梯对面的石壁上有一扇门,再就没有出口了。
“这里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阿青犹豫了一下:“这个还不能告诉你。”
我没再问,我们走了一段很长的路,我看到了走廊的尽头,但阿青在还没到达尽头的时候就停了,他推着我转了一下,让我正对着右边的石壁。
我这才注意到石壁边有一扇做了遮掩的门,但遮掩得并不用心,稍微仔细一点就能看出来,这不像墨家的作风。
门上也有虹膜锁,阿青打开门,我看到里面是一段弯弯曲曲的通道,修建得很粗糙,地面全是凹凸不平的岩石,两旁也很窄,我的轮椅只能堪堪挤过。
他推着我在石缝中转来转去,我有点担心轮椅受不受得了这么坑洼的地面,通道比我想象得要短,很快就到了尽头,那里是一面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