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克明走过来,接过公函,扫了一遍,气得直骂娘:“奶奶的,这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手也太长了吧老子死了一半的人才抓住这个姓凌的,上海的那帮人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想摘现成的桃子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行,老子不答应。”
“你不答应又有什么用呢鲁兄,你难道没看见这份公函下面的公章了吗除了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公章之外,还有上海市政府的公章,我一个小小的县保安队能跟他们作对就算你鲁兄是堂堂的上校团长,能压得过淞沪警备司令部和上海市政府吗”戴天旭把公函上的两枚公章指给鲁克明看。
鲁克明一见这两枚公章,刚才还忿忿不平的样子,转眼就垂头丧气了,嘴里嘟哝着:“奶奶的,老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结果是替别人做嫁衣,就换回可喜可贺这四个字,上海那帮家伙真是欺人太甚。”
“哎,鲁兄,我倒是有个主意,也许能让冷面虎自投罗网。”戴天旭忽然眉毛往上一挑,计上心来,他想到了一招以捉拿冷劲秋。
鲁克明一听,眼睛也顿时一亮:“什么妙招,你快说,戴老弟。”
“我从那个韩宝良的嘴里得知冷面虎跟这个姓凌的,也就是真名叫彭若飞的共党分子关系很是密切,我在云雾山上待了几天也感觉到了,这个彭若飞深受冷面虎的器重,我还听说冷面虎认彭若飞的儿子为义子。冷面虎虽是危害一方的土匪头子,但这人讲义气也是在这一带出了名的,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前去投奔他。我想我们不如设个局,让冷面虎飞蛾扑火,自投罗网。”戴天旭那双眼睛里露出一丝阴险的目光。
鲁克明点点头,但还是没明白具体怎么做才能让冷面虎自投罗网:“那戴老弟决定怎么做呢”
“我们先召开一个记者会,然后让各大报纸的记者们在报纸上刊登彭若飞被抓捕的消息。”戴天旭将他的计划透露给鲁克明。
鲁克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冷面虎知道他的军师现在就在我们的手里,对吗”
戴天旭朝鲁克明伸了伸大拇指:“不错,鲁兄一点就透,随后我们通过报纸告诉冷面虎他们,我们将对彭若飞进行公判之后执行枪决,我估计这些土匪将会来公判之地进行劫囚,到时我们在四周埋伏好,等冷面虎上钩之后一举歼灭。”
“这主意不错,戴老弟,你这招确实是个请君入瓮的妙招,不过,如果把这个彭若飞当诱饵的话,到时候枪林弹雨的,难免不会伤及这个共党分子,要是上海方面问我们要人可怎么办”鲁克明知道彭若飞的份量,他怕万一在交火过程中把彭若飞给杀了,那他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鲁兄,你忘了,我们手上不是还有韩宝良这个软骨头吗我们犯不着跟淞沪警备司令部的人一争高下,就让他们把彭若飞悄悄地带走,但我们可以把韩宝良装扮成彭若飞的模样,让他当诱饵,这样岂不是更稳当”戴天旭知道他们对彭若飞已无法掌控了,但还是可以利用公判大会这出戏来引蛇出洞,让冷面虎束手就擒,这样的话,多少还可以挽回一些颜面,否则这次剿匪什么都没捞着。
“好,戴老弟,那我们就好好筹划一下吧。”鲁克明这时对戴天旭确实是钦佩有加。
“嗯,我们要把这次记者会规模做大,尤其是赣,湘,鄂,粤等地的所有报社记者都要邀请到,让他们把这则消息散布开来,而且要求报社连续几天连篇累牍进行报道,这样就不愁冷面虎看不到这则新闻,就算是他不看报,若是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此事,他也一定能听到。”
“嗯,没想到戴老弟还是操纵舆论的高手。”鲁克明朝戴天旭翘了翘大拇指。
“鲁兄抬举我戴某人了。”戴天旭谦虚地朝鲁克明拱了拱手。
谢继涛带着部队从云雾山西南隘口下山之后,根据既定路线,在过了鄂赣边界线之后,朝武汉方向挺进,进入湖北境内之后,谢继涛为了掩人耳目,将这五百多人化整为零,分成若干个小组,每组指定负责人,分别乘坐长途汽车,马车等交通工具,或是直接骑马而行,分期分批地抵达武汉,随后在武汉上火车,乘坐粤汉线到达广州站,之后再辗转进入潮安。在到武汉之前,他们在鄂州搞到两辆大卡车,于是便把长枪和其他辎重都装上卡车,走公路运往潮安,而其他五百多人则身上只带一把短枪乘坐火车,因而尽管路线远了些,时间长了些,但一切都很顺利。
谢继涛把大队人马在郊外安顿好了之后,便只身前往潮安的三元塔与康钧儒所派的人接头。
三元塔矗立于潮安韩江江边,是明朝万历年建造的,但在一次地震中被震坏了塔身,震去了塔尖,但却依然屹立不倒,成为潮安一景。
谢继涛走到三元塔附近的一张长凳旁,坐了下来,随后从长衫里拿出一张大公报,大公报的报首三个字中的“公”字用红笔圈画起来。
这时,附近有个穿西服的小青年朝他走了过来,手上也拿着一张大公报,报首中的“公”字同样是用红笔圈画起来的。
谢继涛见此人手里拿的大公报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没有直接上前相认。
彭若飞在云雾山上曾经把接头暗语和暗记都交代过他,这是彭若飞与康钧儒约定的接头方式。
“先生,你像是远道而来的吧,来找亲戚”穿西服的小青年对谢继涛微微一笑。
“正是,但就是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不知能不能碰到我的亲戚”谢继涛回答道。
小青年朝四周望了望,轻声地说道:“莫道前路无知己。”
谢继涛一听,内心一阵狂喜:“不破楼兰终不还。”
暗记,暗语都对,眼前的小伙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同志,终于等到你们了,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六天了。”小伙子一把抓住谢继涛的手:“我叫张孝波,你就叫我波仔吧,你是彭若飞同志吗”
“不,我叫谢继涛,是江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组织上派我去云雾山策反云雾山的大当家冷劲秋,结果遇到了彭若飞同志,他其实早就打算把云雾山的兄弟争取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所以我去了之后,他就跟我交代了一下情况。上次彭若飞同志来广州就是来安排接应事宜的,原本打算一回云雾山就与冷劲秋摊牌,让他带着队伍过来,但没料到县保安队协同一五六师的第三团前去围剿云雾山,情况危急,所以彭若飞同志让我带着大部队先走,他和冷劲秋断后,说是随后就到,但我们一路上也没见他们赶上来。也不知道彭若飞同志和冷劲秋他们情况如何。”
谢继涛把情况向波仔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说完之后,他和波仔二人都不由得为彭若飞和冷劲秋二人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