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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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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这次“禅让”,和不久前大理的那次一对比,就能发现,大宋老百姓们的屁股是歪的。

    老百姓看王颙不当他是高丽王,只当他是大宋的女婿。

    这高丽王子遇上我大宋培养出来的贤良淑德的女儿,真是福分大了!

    傅贤妃从小到大的事迹也被《时报》给翻了出来,为大家津津乐道。

    当然是阴谋家们炮制出来的那个版本。

    母亲是歌女,出身低微,后被傅旋纳为外室,生下明珰,却又在行商之时生生离散,最后母女流落京城。

    十多年后,父女才重得相见,傅旋爱若珍宝,将明珰带在身边。

    后来傅旋替大宋沟通高丽,明珰随船照料父亲。

    在去开京云安寺边料理用香囊盗至高丽的萝卜白菜之时,明珰与前来礼佛的三王子王颙不期而遇,二人一见钟情。

    之后故事就是“贤妃”副本,到现在算是完美的大结局。

    今年说书的尹小常开始继承父亲家业,利用发生在南海的一个故事,编了套《福星记》。

    故事是说有个名叫王元懋的小子,因家境贫困,只好到庙里打杂谋生,遇见了一个通晓“南蕃诸国”文字的老僧。

    老僧看王元懋勤快乖巧,便将自己通晓的外语传授于他。

    后来王元懋逮了个机会,随海船“福星号”出航,来到南海金瓯城。

    也是洪福齐天,王元懋阴差阳错地治好了老郡公邹时阑的痼疾,又因通晓两国语言文字,成了邹时阑的上宾,充任幕府掌书记。

    后来更是娶了老郡公视若掌上明珠的幼女,一穷二白的打工仔,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这个故事在汴京城很受欢迎,但是在傅贤妃的故事面前,却又立刻就不够看了。

    于是尹小常连夜又编纂了一部新话本——《莱菔寺》,专讲傅贤妃丑小鸡变凤凰的传奇经历。

    两部话本一出,总算是掌稳了父亲尹老常传下的尹家讲书铺子招牌。

    其实别说百姓,很多朝臣都是这般心理,最起码高丽以后的国王,将有一半的宋人血统。

    因此朝廷承认了高丽换国王的事实,册封王颙为高丽国王,检校太师,实封一千两百户。

    甚至还许高丽遣送士子,入国子监与大宋精英们一起学习,为科举做准备。

    己亥,辽以参知政事王师儒为枢密副使,以汉人行宫都部署赵孝严参知政事。

    壬辰,录讨准布有功将士。

    以都统额特勒为西北路招讨使,封漆水郡王。

    丁卯,辽国遣奚节度使乙烈赴女直,调解女直的部族矛盾。

    如今的女直,一到九月十月就文质彬彬恭顺无比,一过十二月就开始变得暴烈粗鲁。

    无他,分粟耳。

    然后每到九月,辽国就要拿渤海叛贼古欲说事儿,女直就要拿女直叛贼阿疏说事儿。

    阿疏是纥石烈部的首领,该部一直效忠于完颜部,本来属于完颜旗下的元老级部落。

    劾里钵的夫人对阿疏就十分喜欢,“每至,必留月余乃遣归。”

    当时的纥石烈部与完颜部,可谓好得蜜里调油。

    纥石烈部的老首领阿海死后,阿疏理所当然的做了首领。不久就与徒单部的诈都勃堇产生了纠纷。

    完颜部支持阿疏,甚至因此事与徒单部结怨,继而引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叛乱。

    因此即便在劾里钵时期,阿疏与完颜部的关系也是密切的。

    劾里钵死后,盈歌即位,阿疏就开始调皮了。

    最终趁完颜部对温都部用兵之际,阿疏联合同部落首领毛睹禄,起兵背叛。

    完颜盈歌决定狠狠教训一下这只白眼狼,于是亲自率兵征讨,且势如破竹,很快就将叛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阿疏匆匆逃往辽国,去抱了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大腿。

    面对阿疏的投奔,耶律洪基欣然笑纳,并摆出天朝上国的姿态,出面调停。

    女直尚臣服于辽,实力也还不足以与辽翻脸,盈歌不得不放过阿疏。

    但是盈歌也没有完全屈从,派自家弟弟劾者占了阿疏的地盘,率军驻守,拒不归还。

    耶律延禧即位后,阿疏趁机再次哭诉,耶律延禧要扩大自己的影响,继续发扬天朝上国的热心作风,派出使者调解纷争,试图让完颜部归还占据的阿疏地盘。

    ……

    混同江,完颜部“都城”兀惹城中,盈歌正在与刘医士和阿骨打商议军事。

    兀惹,就是“大王寨”的意思,说是都城实在是过于抬举。

    盈歌也病势沉重,部族事务已经主要由阿骨打主事,以刘医士为盟主。

    不过每年九月必起的辽人与女直纠纷,也让他不得不上心,听着阿骨打的禀告,眉头越皱越深。

    就听阿骨打说道:“辽国小皇帝的命令,是凡我攻城所获,须得重新交还给阿疏,已经不存在了的,需要加倍偿还,此外,还要征贡我部五百匹骏马,作为惩罚。”

    盈歌顿时咳嗽连连,好不容易才在刘医士的银针下缓和了过来:“其实我完颜部如今也不差这些东西,但是如果听了辽人的意见,赔偿阿疏,则我完颜部将威信尽失,诸部不复可号令任使也。”

    阿骨打恨恨道:“小皇帝不当人子,我当砍了他的脑袋做唾壶!”

    刘医士摆手道:“团练志向果然高远,然而我们得算一笔账。”

    “辽国婆娑岭铁厂,半年来已然出铁两百万斤,就算一半用于军事,按一兵五斤铁计,也能武装出二十万大军。不可轻视啊……”

    “咳咳咳……”盈歌也咳嗽了起来:“听说就连鞑靼人,今秋在金山战场上,也吃了些亏。”

    “他们可是十数万大军,甲士不下两万,重骑不下六千,这都讨不了好,何况我女直!”

    刘医士摇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毕竟那边的都是辽军精锐,我们这边的都是保姆兵,外戚兵。”

    “老夫的意思也不是说不能打,但是代价太大不划算……团练,萧奉先那里,却如何说?”

    阿骨打说道:“萧奉先说如我能摧折耶律余绪,则诸事在他身上。”

    萧奉先有两个妹妹,分别是耶律延禧的皇后和元妃,耶律余绪和耶律延禧则是连襟,他的老婆是耶律延禧文妃的妹妹。

    如今耶律延禧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元妃所生的秦王与文妃所生的晋王。

    有这层关系,耶律余绪也颇得耶律延禧重用。

    今年秋天,辽国开始抓辽东汉人充军,引来了汉人的不满,豪强张撒八率无赖啸聚,声势浩大。

    大公鼎欲击而势有不能,忧叹曰:“吾欲谢事久矣,为世故所牵,不幸至此,岂命也夫!”因忧愤成疾。

    耶律延禧乃改命耶律余绪征剿,耶律余绪慨然领命,只率领本部三千兵马,便将张撒八打得落花流水。

    张撒八东奔宁江州,试图效法古欲,投奔女直。

    刘医士又是摇头冷笑:“他倒是会算计,不过张撒八匹夫耳,到时候我们不但肉没吃到,反落口实。”

    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团练出兵,阻张撒八来路,若其无备,即擒之献于耶律余绪。”

    “如此耶律余绪虽得张撒八,然终非其克竟全功,我们就可以对萧奉先声称,这也算是摧折了耶律余绪。”

    阿骨打闻战则喜,捡起桌上的头盔:“那我这就去。”

    盈歌阻止道:“且慢,阿疏城那边,也得听听如何处置。”

    阿骨打说道:“那边但归叔叔与谋主料理便是。”

    盈歌说道:“阿骨打,你是未来的族长,今后这些事情都得你来主张,给我听完再走!”

    阿骨打只好坐了下来:“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刘医士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沉吟片刻:“小皇帝要价太高,如同儿戏,说明其有轻我之心。团练那边,不妨多表忠顺,而我们这边嘛……就得使使计谋了。”

    “如何使计?”

    “如果辽使来劝罢兵,但换我军衣服旗帜,与阿疏城中无辨。节度,团练,辽人能分别得出来吗?”

    阿骨打顿时乐了:“这个法儿好,咱女直人冒充女直人,辽使分辨得出来个屁!”

    刘医士笑了:“不过辽使肯定会携阿疏故旧而来,如何使他们无法靠近城池,那还得再演一出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