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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小家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小家

    苏油笑道:“你这是以理工之学看世界,可是从政治学,伦理学来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首先那些地方,远隔重洋,蛮夷遍地,一封信件往来都得一年。”

    “要开拓新疆土,第一批过去的,只能是丁壮,之后才移民妇女,老人。”

    “如果这种行为是大规模的,那么国内只剩下妇孺,国外都是汉子?”

    “所以那些地方,在国内兼并达到不可调和的时候,可以作为一个疏导的缺口,就如黄河如今的东流故道一般,是用来解决洪水泛滥的问题的,而水位正常的大多数时候,可不能这么干。”

    “这就会造成另一个问题,大宋在海外那些地方的发展又不足。”

    “因此只能够一步步的来,五十年能巩固南海就不得了,一两百年达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差不多。”

    父子俩都没有提到近在咫尺的辽国的威胁,因为两人都知道,骑军纵横的大时代,已经提前结束了。

    话题开得有点大,慢慢就说到了朝局,还有父子俩各自的工作。

    苏油从来都没有想过扁罐只往军事上发展,自己这个儿子,最起码比王雱强吧?

    平时就经常关于一些治政上的问题写信与扁罐探讨,扁罐和毕观也经常都能给苏油出出主意。

    而在这方面,毕观的能力远在扁罐之上,从小到大那么多书可不是白读的。

    毕仲衍现在是大理寺卿,除了正职,还在利用资料编纂一部著作。

    大宋如今所用的法典,是宋太祖建隆四年,由工部尚书判大理寺窦仪等人奏请朝廷建议修订法律,得到朝廷同意后,于同年七月编纂完成的。

    之后由太祖诏“付大理寺刻板摹印,颁行天下”,成为历史上首部刊印颁行的法典,全称是,简称。

    自颁布以后,虽于宋太祖乾德四年、神宗熙宁四年做过一些改动,但是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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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篇目与唐律一样,共十二篇、五百零二条,不过在每篇下增加了“门”,合计二百一十三门。

    但是这些条文还是显得有些粗糙,官员们在执法断案的时候,不断根据情况斟酌处置,此外还有中央不断颁布的敕、令、格、式添加其中,逐渐变成了规模庞大的法令体系。

    其中的“断例”,即之前判定类似案件的成例,逐渐成为法令的主体依据。

    这就是所谓“法所不载,然后用例”。

    例本来是补法之不足,但在实际审判中,例起的作用很大,甚至超过法令。

    发展到如今,“法令虽具,然吏一切以例从事,法当然而无例,则事皆泥而不行。”

    这就会造成很多的问题,比如同样的案件,历史上时宽时严,皆有判例,一任地方官员所好,或者就是司法腐败的根苗,官吏为了贪图财贿,“唯意所去取”。

    毕仲衍是大牛人,对付这种繁琐到浩如烟海的历史档案,从中提取总结成条目,本来就是他的强项。

    因此他现在这本书,取名为,将是一本法官用于断案的检索工具书。

    毕仲衍这部书编纂的体例,还是以为大纲,但是在每一条大纲之下,加上根据历代判例和当前情况增设的细条,将同类案件的犯罪行为轻重,后果轻重,实施者主观动机等多方面纬度,给出了轻、中、重的不同判罚标准。

    之后再加上这些标准的由来,就是历代的敕、令、格、式和具体案例。

    如此一来,这部书就变得纲举目张,变成了一部金字塔形的新型法典。

    法典的基础是判例,其上是事类,其上是刑统。

    现在这书还没有编完,据毕仲衍私下给苏油的信里所说,这部书,最后会在四百卷以上,分为官、民、刑、商四个大类。

    毕仲衍为了这件事儿,也没少麻烦毕观。

    而二兄毕仲游,在完成河北四路纠核之后,因为破获走私大案,被朝廷提拔,如今是荆湖北路转运使。

    荆湖两路是朝廷新开辟的地区,好多地方归流也才二十年,当地人很多还不服王化,或者说压根不知道什么叫王化,也让毕仲游头痛。

    还是毕观给兄长支招,不如从研究二林巫法入手,与国法间杂用之,尊重当地民风民俗,再多建学校,慢慢教晦。

    毕仲游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又写信问苏油。

    苏油回信说天理不外人情,要给土著们一个熟悉与习惯的过程。

    荆湖地区如今除了大城,还有不少山区峒民习惯以前的巫法。

    推行法令的基础是文教普及,起码得让人家听得懂你的法令。

    文教都没有推行起来,强行推行法令可能会适得其反。

    之前治理荆湖,章惇有一套,刘嗣有一套,孰优孰劣,民间流传的口碑就能说明问题。

    毕观说得对,慢慢来。

    因此当苏油见到毕观的时候就微笑说道:“朝廷这是欠我家观儿一个转运判官,一个大理寺丞啊。”

    毕观脸一红:“爹爹惯会取笑我。”

    皇家海军学院教师宿舍是一幢幢的红砖小楼,两层,楼下是大厅,厨房,佣人房,楼上是三室一厅。

    外边还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还停着两辆自行车,跟苏油见过的后世军区大院小别墅几乎一模一样。

    等进入里边,除了没有家用电器,也跟后世差不多了。

    厅中靠窗户的位置有一架钢琴,缝纫机,有地毯,沙发,茶几,甚至还有一张台球桌,一架飞镖盘。

    饭厅有一张大桌,八把高靠背的椅子,厨房门口竟然还有一个吧台,一个酒柜,看来小两口平时朋友也不少。

    苏油问起,原来平日里毕观就在这里教授几个女弟子钢琴,休沐日里毕观会提前烤制好糕点,次日带一些去拜访相熟的女眷,而这里就会变成战术科师生们聚会的场所。

    关于海军新动力战舰作战方式的条陈,就是扁罐和他的同僚们在玩台球飞镖的时候讨论出来的。

    就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苏油就得出了很多的信息,在朝中他一贯被老头们当做后辈看,现在好不同意有机会可以摆长辈的谱了:“这样就很好,年轻人就是该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至于说不在家里开火做饭叫外卖什么的,其实我是一点都不在意,只要你们过得开心就好……”

    毕观小脸一红:“我去厨房看看……”

    “别!”苏油说道:“你别动,赶快坐下,我去看看。”

    等到从厨房出来:“要不还是扁罐是食堂叫外卖吧,这啥都没有啊……”

    扁罐轻车熟路地拎起搪瓷饭盒:“我一会儿就回来,很快的。”

    扁罐走了,苏油才对毕观说道:“听小妹说,你还在研究数学?”

    “嗯。”毕观说道:“有时候也帮着扁罐哥哥做些航海方面的计算。”

    苏油打开行李箱:“这是漏勺送给嫂嫂的礼物,电石台灯,这东西没有烟,比喷灯安全,还没有声音,亮度和鲸油灯相比也不差。知道怎么用吗?”

    毕观美滋滋地道:“等我改天写信谢谢他。电石灯在学报上看过原理图,操作还不会。”

    苏油让观儿取过一杯水来,加上电石示范操作,毕观问道:“这东西辽国那边会不会学了去?”

    苏油笑道:“学了去正好,他们没法生产电石,只能跟我们买,那可就成大生意了。”

    观儿点头:“两千多度的熔炉,对他们来说的确难。”

    “对我们来说也难。”苏油说道:“临漳有个水厂铁矿,水厂是当地百姓的称呼,其实就是发电站,靠电站供电我们建立起了第一个电转炉,如今那里每天能出五吨钢铁,制作的铁轨品质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