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章又见董非
大名府,节度使幕府,王克臣收到贴子,带着人过来拜会苏油。
王克臣和苏油也是老交情了,这位是驸马王师约的爹,老牌勋贵里边的正牌进士,当年守郓州的时候得到苏油乌鸦嘴的指点,大力修造了郓州堤防,还将堤内湖滩上的百姓全部迁移入了堤外。攫欝攫
结果当年就河决宣房口,郓州城虽危实安,一个人都没有伤着,事后朝廷嘉奖,升了老头河东路转运使。
老头是老河北了,苏油任四路节度,朝廷没有设置四路都转运使,其实苏油还要代行都转运使的职责。
但是苏油一贯推让惯了的,准备主抓监督就行了,于是申请朝廷升老头做了四路都转运副使,来自己锅里一起搅马勺,主抓行政实务。
而大名府通判,苏油推荐了自己初出仕之时的老上司——以前三司胄案的洪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洪江跟稳了两个人。
洪江的仕途,也说明了大宋官场对吏员的残酷。
国朝吏员进身的,如薛向那般就已经是到顶了,还是在王安石“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情况下才有机会。
高士林当胄案大佬的时候,苦活累活全是洪江在干,鲜花锦绣全是高士林在拿,这就是三十年前的大宋官场生态。
苏油的到来,让洪江的仕途开始发生改变。
因为炼焦厂和炼钢术两项成就,洪江终于迈过了“吏员”的门槛,成为了大宋一名小小的“官员”。巘戅追文网戅
结果又因为名字的关系,被后任官员认为对河渠司不吉利,又给赶到了商州,继续跟着高士林搞工业。
但是身份已经变了,仕途通道已经打开,身上背着“懂工业”的标签,大宋几个工业基地的建设都有他的身影。
之后在徐州、郓州都干过,还做过小州的知州,在苏油的计划里,大名府必须得有工厂,就点了洪江的名。
加上沈括临走时的推荐,六十三岁的洪江得以通判大名府,也算是混进了大宋地方官员里边的头几名了。
王克臣跟苏油用不着客套,也没有什么下属的自觉,见到苏油先奏了一本:“明润镇守四路,陛下寄以泰山之重,岂可自轻如此?”
“我咋了?”苏油莫名其妙:“我昨天才到,没干啥啊?”
王克臣看了跟在后边的高世则一眼:“子正都已经告诉我了,说你一上午造访工坊,别瞪他!论辈儿他得管我叫老祖,我问他话他敢不照实回答?!”
高王两家也有联姻,这理儿没法论。
王克臣又说道:“大名府靠近北方,城中鱼龙混杂,节度出巡起码得五百亲兵跟随……”
苏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好好别说了,待我先与老上司见礼。”
洪江都快吓哭了:“明公万万使不得,叫我老洪就可以了……这次得任大名通判,我一定好好干……”
苏油还是跟洪江行了一礼:“当年初历仕途,没少得洪公指点包容,否则也不会有苏油的今天。”
洪江连连还礼:“当年初见明公,明公便声明不得以探花、贤良相称,但呼官职,明公叫我通判也行,老洪也行,万万担不起如此客气。”
苏油请两人坐了,这才说道:“今日去了城北一趟,才知道河北邯郸早有煤铁产出,此事大有可为啊……”
洪江说道:“昨日翻阅了旧档案,大名府附近,邯郸的确有煤有铁,而且颇为精良。”
“不过还是地近辽人,没敢大力开发,如今那边铁冶都是收纳民间匠户上缴的铁料,一年下来……约莫千吨左右。”
“太少。”苏油首先就下了定义:“千吨钢铁供应四路,简直就是毛毛雨,河北军事重地,对钢铁的需求极大。”
“新军已经编练完毕,如今不再是往日。别人怕辽国,我可不怕,这个产能,我怎么都要做起来。”
洪江说道:“那我下去细查。”
苏油说道:“不用,他们已经来了。”
却见高世则已经领了几人进来,王克臣笑道:“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明润的老熟人。”
苏油已经起身:“哈哈哈董员外,可是久违了,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董非还是那副猥琐模样:“听闻司徒开牙大名,董非特来献计。”
苏油问道:“这回是玉黍酒还是甘薯酒?”
董非“呃”了一声,哭丧着脸道:“这个……这个司徒已经注册专利了?”
“可没你老那么闲!”苏油一点好气都没有:“你这老骨头敲的哪门子鼓我还不清楚?这叫闻弦歌而知雅意!”
“不不不……”董非是那种越挨骂越舒坦的性格,被苏油这么一说反而笑了:“老夫听闻朝廷推广玉黍、甘薯种植颇为艰难,真是来献计献策的。”
“你的计策,就是建设酒厂,让大家种植玉黍、甘薯,然后你低价收购,用于酿酒!瞒不过我!”苏油看着这大气运傍身还依旧猥琐的商贾就来气,转念又一想:“不对!你这老算盘,你想让大家拿玉黍、甘薯干,跟你的酒厂换酒,剩下的你通过海运,发往獐子岛发卖,不花钱还省了好多运费!”
“嗯,搞不好还打了饲料厂的主意,酒糟还可以造饲料喂牲口,董员外,最近有没有在大名府周遭开牧场啊?”
王克臣看怪物一般看着二人,然后破口痛骂:“无怪董员外你昨日来见老夫,说想要购置两千亩荒地,给朝廷减轻负担,却原来还打着这样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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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几个商贾面面相觑,董员外胡吹大牛,说他和司徒怎样怎样的交情,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董非也吓着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探花郎别呀,我可是光献太后表彰过的‘仁商’,我地都已经买了,花了足足八百贯啊……”攫欝攫
“不说自己是佛商了?”苏油哈哈大笑,将董非扶起来:“见到故人还是这么狡黠,我就开心得很,忍不住想跟员外开个玩笑。”
将董非按在椅子上坐下,又招呼几名商贾也坐了,苏油这才说道:“我跟董员外是老交情了,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