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游艺一下就变得神气活现了,他背负双手对着岳峰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那模样真像是慈祥长者在谆谆教诲后辈一般,称得上是声情并茂。
岳峰静静的听着,嘴角始终保持着微笑,一直到傅游艺把话讲完了,岳峰才道:
“傅大人,您说完了”
傅游艺道:“岳兄弟,我瞧你这模样似乎没听进去老夫的话,哎,少年郎没有碰壁是听不进长者言的”
岳峰压低声音道:“傅大人误会了,我自己能掂量自己的斤两,倘若这件事是我的事儿,我会来请大人么
大人,这一场斗鞠的双方一方是羽林军,另外一方是白马寺,大人以为这一场斗鞠是正道还是邪道”
“呃”傅游艺的表情瞬间凝固,喉结轻轻的蠕动,眼睛睁得老大活像一只青蛙,
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禁军白马寺”
傅游艺思绪一下凌乱了,禁军不用说了,那是拱卫皇城的军队,羽林军更是禁军中的精锐,羽林军大将军王孝杰是天后坐下的红人呢
至于白马寺,试问整个神都谁不知道薛大师的名头白马寺主持薛怀义乃天后的面首,天后对他极尽恩宠,就连武家的几位兄弟在薛怀义面前那也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这样一位牛人,可是傅游艺做梦都想巴结的存在呢
“岳岳兄弟,你说的可当真”
岳峰道:“这能有假不过傅大人既然觉得这是邪路,怪岳某唐突,不该找大人帮忙”
“慢着岳兄弟,我的岳兄弟,有话好好说你就当老朽刚才说的那一番话都是放屁好不好
岳兄弟现在在哪里高就莫非兄弟已经成为了禁军中的一员”傅游艺道。他这番话说出来,丝毫不脸红,瞧他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的正气凛然态度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岳峰看在眼里,只是暗暗冷笑,他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茶,“呸”吐了一口,道:“姜末子味道忒怪了”
“是,是,这茶着实煮得差了一些来人啊,把我珍藏的雨前茶煮一壶给岳兄弟奉上来”傅游艺道。
岳峰将茶碗放下,道:“不是,我说错了,我不是说茶,我是说禁军算个屁羽林军王孝杰老子和他没玩
狗日的,狗眼看人低,竟然惹到了我白马寺来了,他当咱们国公爷没在白马寺,便对付不了他了么
神都面临大变,打打杀杀咱们暂时放一边,可是这一场斗鞠却是免不了,这一场斗鞠非得要斗,一定要狠狠的杀一杀王孝杰那老王八蛋的威风”
傅游艺豁然从塌上站起身来,他简直是惊呆了,我的天,岳峰现在是什么身份了竟然混进了白马寺,成了薛怀义的心腹了么
薛师大名,傅游艺真是如雷贯耳,白马寺的和尚惹不得在洛阳也是家喻户晓,岳峰从合宫县逃遁,到了神都竟然有这样的奇遇,攀上了白马寺了
傅游艺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可是又由不得他不信,因为这种事儿岳峰撒谎没有意义,岳峰倘若只是吹牛,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这有什么意思
“岳兄弟,快坐,快坐哎,坐榻上来我真是该死,太怠慢了兄弟了,太怠慢了”傅游艺拽住岳峰,硬生生将他从胡凳上拽了起来,硬是将他请到了塌上落座。
傅游艺又亲自张罗给岳峰煮茶,又上了可口精致的点心,那热乎劲儿,真是让人觉得暖到了骨子里面。
岳峰哈哈大笑,道:“傅大人,看来中人的事情你这边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兄弟放心,兄弟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一定干好这个中人但是梁公国那边”
岳峰道:“大人是说薛师么哎,你别提了,薛师最近实在忙得很,天后大造明堂,薛师日日督工,事必躬亲,已经有一月余没有回白马寺了
不过你放心,这一次和羽林军怼起来,薛师肯定会大为支持,傅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薛师对羽林军和北衙其他的几军一直都不服呢”
岳峰一口一个薛师,真是把薛怀义这名头运用到了极点,而且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信口开河,薛怀义对行伍兴趣很大,历史上他还率领军队去平过突厥。而且这家伙本事不大,运气特别好,每一次他率领出征,突厥都会自己退兵,薛怀义因此被武则天大肆封赏,一直封到了辅国大将军。
所以,薛怀义在眼下瞧不起羽林军也合情合理,傅游艺最擅长投机钻营,对薛怀义,对武氏诸子的嗜好特点他都有研究,岳峰所说的这番话,和他的研究完全吻合,一时他对岳峰哪里还有怀疑
岳峰纵然是能人,可是岳峰倘若不是和薛怀义真有关联,他怎么能说得如此准确再有,岳峰是蹴鞠奇才,薛怀义平日也是好乐无度,连带白马寺据说还专门有供薛怀义寻欢作乐之地,岳峰被薛怀义看中也并不奇怪。
傅游艺心中一下就热切了,心中只觉得岳峰真是他的贵人,在合宫县他遇了贵人官运亨通,现在到了洛阳又再遇贵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能更上一层楼
还有,傅游艺最近一直在琢磨如何在劝进上面再想点子,再搞点新花样出来,一直没有找到灵感呢
可是现在岳峰提到了蹴鞠,他一下想到禁军和白马寺斗鞠只是开端,接下来,傅游艺完全可以在洛阳范围内来一次蹴鞠大赛啊
蹴鞠大赛只是个幌子,用蹴鞠大赛这种形式将各方权贵全部汇聚在一起,而后趁此机会把这件事往劝进上靠,就一定能搞出比合宫县上千百姓跪求天后荣登九五更大的阵势来。
傅游艺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成,他纵然城府极深,也忍不住飘了起来,一时哪里还会辨别岳峰是不是在骗他
岳峰把傅游艺这边搞定了,而后找傅游艺要了一封手书,回来把东西交给了陈逍遥,这老和尚便大摇大摆的直奔羽林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