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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节 这也能怪我?

    徐光启虽然没有架子,却也不是那种口无遮拦、随意玩笑之人,姬庆文一看他那副认真严肃的神态,就知道徐光启必然是有关系朝政的重大事情要同自己交代。

    于是姬庆文也正色道“那就多承徐阁老指教了,晚辈洗耳恭听。”

    徐光启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说道“前些日子,老夫托人给姬老弟写了封信,老弟想必看到了吧”

    姬庆文点头道“晚辈拜读过了,只是当时战事正紧,来不及给阁老回信。进京之后,我原来就是想要当面向徐阁老请教的,却不料阁老百忙之中亲自前来,真是惭愧。”

    徐光启摆摆手,道“这都是些小事,没什么打紧的。倒是老夫信里提起的事情,不知老弟有什么看法”

    姬庆文眼珠一转,道“嗨徐阁老,其实封爵不封爵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只想着多赚点钱,过上几天舒心舒坦的日子,顺带能帮着朝廷、帮着百姓做点事情,我就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徐光启开口大笑起来,“好一个鬼灵精老夫说的是这件事吗姬老弟的马虎眼,打到我头上来了。”

    笑了一阵,徐光启又正色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以姬老弟的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说的就是你那位师兄,蓟辽督师袁崇焕的事情”

    徐光启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话题引入正题,这让姬庆文也颇有几分紧张,斟酌了一下,说道“晚辈这也不是摸不准情况,不敢乱说乱动嘛要不是徐阁老方才提起这个话题,我还不知如何把话题往这里引呢”

    徐光启没有接话,却反问道“老弟知道,袁崇焕下狱,是在去年年底的京师之战时候。怎么现在都九月份了,皇上才想起来处置袁督师这其中的缘由,姬老弟知道吗”

    姬庆文只知道在历史上,袁崇焕确实是崇祯皇帝下旨杀掉的,其中的原因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有人说是一时冲动做出的选择,还有人说是中了满洲皇太极的反间计。

    姬庆文知道的只是最后的结果,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更何况随着他的穿越,明末的历史已经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这一谜团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因此姬庆文只能如实摇头道“不知道。还请徐阁老指教指教。”

    徐光启忽然失口笑道“若是袁督师真的被问了罪,说起来呵呵,还得怪你姬老弟呢”

    姬庆文被徐光启“呵呵”两声笑得一脸茫然,忙问“徐阁老这话晚辈就不知如何应答了。一来袁督师毕竟与我是同门,看在孙承宗老师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去为难他;二来袁督师虽然性格差了些,可毕竟是有才干的,眼下满洲鞑子嚣张猖狂,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更不可滥杀名将;三来袁督师在京师大牢之内,我在江南平定白莲教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不知道袁督师被皇上处置,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光启仔仔细细听姬庆文把话说完,这才笑着说道“姬老弟字字句句都说在点子上,怎么就谈不到最后那个结论呢且听老夫给老弟细细说来。”

    说着,徐光启缓缓从座椅里站了起来,迈着老迈的步子,在并不宽敞的房间了踱了两圈,这才幽幽地说道“方才老弟说过了,袁崇焕同你有同门之谊,一同拜在孙承宗老督师的门下。而就是因为孙承宗老督师忙于在外恢复关宁防线,朝廷里面没人给袁督师做了靠山,这才会有人旧事重提。”

    姬庆文忿忿道“阁老且慢,能否告诉我,到底是谁旧事重提要审办袁崇焕的额,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徐光启道“老弟先别急,你先听我说完再插嘴。”

    他见姬庆文平静下来,便又接着说道“刚才老夫说的还是第一点。第二点,朝廷原先倚重袁崇焕,是为了抵御满洲鞑子的南下。如今孙老督师整顿关宁防务很见成效,不但将山海关防线整饬一新,更出关驱逐鞑子,还要在大凌河新筑城池作为前沿据点。因此满洲皇太极一时气焰平息,对朝廷的威胁也就小了,朝廷对袁崇焕的重视便也没了。那又是谁在孙老督师背后支持他整理防务的呢还不是你姬老弟生财有术,一年几十万两白银源源不断地送到辽东,从不拖欠”

    姬庆文又忍不住插嘴道“徐阁老这叫什么话合着我出钱还出错了不成难道要我看着孙承宗老师穷得没银子花,要用我大明将士的血肉之躯去抵挡满洲铁骑,这才是对的吗”

    徐光启抬手一举,打断了姬庆文的问题,接着往下说道“别忙,还有第三点。老弟在江南平定白莲教之乱,除恶务尽、诛杀首恶,除走了一两个骨干之外,可谓全胜。这样的战绩战功,就算是袁崇焕亲领辽东铁骑南下,也不过如此了。而正因姬老弟有了这等的本领,让圣上认为眼下朝中有人可用,就算是满洲鞑子入侵,凭着孙老督师和姬老弟你,一老一少相互配合,也定然能将其克而胜之。这也是圣上力排众议,要给老弟封爵的原因了。”

    姬庆文听了这“一”、“二”、“三”点的分析,真是一脑门子官司,只觉得徐光启这是在强词夺理,硬要将惩办袁崇焕的原因按在自己脑袋上,却又觉得他说得却有几分道理,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处反驳起。

    于是姬庆文只能先咽下这口气,说道“徐阁老的话,我其实是不敢苟同的。这其中必然有别的缘由在,阁老就不要卖关子戏弄晚辈了。”

    徐光启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又重回座位坐下,说道“姬老弟果然是快人快语,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错,老夫确实是在胡说八道,只不过现在的朝廷,就是这么个胡说八道的朝廷,你要同他讲理,却不知从何说起因此,老夫才要说这样一番话,就是要提醒老弟,有些事情不能太较真了,得过且过,囫囵过去也就是了。”

    原来徐光启连夜拜访,向姬庆文说了这么大一串“荒唐话”,其中居然还有这等深意,而且都是向着姬庆文说话、在给姬庆文提醒。

    这就不能不让姬庆文感动了。

    只见这位心高气傲的军功新贵起身作揖道“徐阁老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可是”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是我这位袁师兄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徐阁老,说句没轻重的话,我大明朝经过万历怠政,又被阉党祸害了一遍,现在得势的东林党看上去也不都是什么好东西,可再也折腾不起了啊”

    徐光启听姬庆文将皇帝、阉党、东林党一网打尽地痛骂了一遍,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忧虑,说道“姬老弟这话跟我说说还行,可不能对别人说。现在的朝廷里,没那么多善男信女,尽是乌龟王八居多,早已没了当年张江陵张居正、海刚峰海瑞那样的风骨了。老弟就是想要卓尔不群,怕也是没那么容易。”

    姬庆文听了这话,似乎有所感悟,问道“且慢。照徐阁老这么说,是不是袁崇焕这件事,还牵涉到党争”

    徐光启哑然失笑道“姬老弟果然聪明,有些话老夫不用明说,老弟就已猜出来了。唉没想到皇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当年阉党和东林党的党争再起,可到最后朝廷里头依旧闹成这副德行,这话真不知从何说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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