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官军左翼的军队撤出之后,只剩下周秀英的娘子军少数人马还维持着对敌军这一路的压力,而她们面前京师营禁军的压力则陡然减小了不少。
如此一来,左翼阵型就好险弹簧一样,立即恢复到了之前的厚度,重新建立起了一定的纵深,并将战线稳固下来。
而右翼姬庆文所部虽然身前又多了万余敌军,然而受地形限制,白莲教却没法将猛攻姬庆文的接近两万人的队伍全部摆开,正面依旧只能安排数千人同姬庆文交战。
因此姬庆文所承受的压力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因刘孔昭派来的援军源源不断的抵达而变得轻松起来。
这时候李岩替姬庆文出谋划策道“姬兄,现在似乎有个机会,可以一鼓作气将白莲教彻底击败,就是或许会有些风险,成与不成还请姬兄斟酌斟酌。”
李岩虽然是个书生,议论起军事来未免有些纸上谈兵之嫌,可他人却极为聪明,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提出有价值的意见和建议来,因此也是颇值得一听。
于是姬庆文便道“都什么时候了,李兄还在卖关子,有什么好主意,就赶紧告诉我吧。”
李岩笑了笑,便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
姬庆文蹙眉听完,却依旧没法下定决心,拍了拍身边杨展的肩膀,问道“杨将军,李岩的建议你怎么看”
杨展说道“李先生的法子末将不仅从未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成与不成的,末将也没有什么把握。不过依末将看,只要刘爵爷的援军继续源源不断到来,那我军一样可以取而胜之。”
若是按照杨展的主意,姬庆文就是胜,那也不过是惨胜罢了。
杨展现在作为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古代武将,他的话果然没有什么建设性,这让姬庆文禁不住怀念起死了的陈文昭来。陈文昭虽然执着于继承戚家军的传统,可思想并不保守,对引入火枪等的先进兵器持了相当开放的态度。
“要是陈文昭将军在这里,他会怎么办呢”姬庆文自言自语道。
眼看着前头前头的白莲教徒杀退一批又上来一批,仿佛杀之不尽、来之不绝一般,而姬庆文手下宝贝疙瘩一般的明武军将士的损失却是越来越大,阵亡将士已经达到十人之众,已然同去年京师“己巳之变”中与满洲八旗精锐交锋时的损失差不多了。
而那场交锋,正导致了陈文昭的死亡,乃是姬庆文穿越过后最惨痛的损失之一。
一回忆起这段往事,顿时让姬庆文脑海之中坚定下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再不能让明武军的损失继续扩大下去了”
于是姬庆文当机立断,说道“好,就按李岩先生说的做,给我传令下去,要全军听我旗令、鼓令、金令,严格按照我的号令办事,若有不听的,后果自负”
说完,姬庆文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嘱咐秦祥珍一句,让她手下的白杆兵将士,尽可能把耳朵给堵起来”
说罢,便又几个早已加入战斗的传令兵,快步奔跑了下去,将姬庆文的命令传递到了每位将士耳中。
待军士回命报告之后,姬庆文这才松了口气,大喝一声道“听我命令,全军摇动战旗、擂动战鼓、鸣响铜锣”
他话音刚落,便见明武军、白杆兵、京师营十几面大小战旗齐齐挥动;八九只几尺见方的铜鼓齐齐擂动;七八面铜光闪闪的大锣齐齐鸣响。一时之间真个是锣鼓喧天、彩旗表扬,知道的
是姬庆文在传达军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出嫁呢
始终攻击不断的白莲教徒见到、听到这样的景象也有些懵逼,一时竟忘了手上的动作、忘了继续向前进攻。
可官军却没有停止行动,并且他们的行动十分诡异。
只见官军忽然整齐划一地匍匐在地,也不知是在拜什么奇怪的阵型,还是在做什么祈祷仪式,又或是在探听地底下有什么异动,反正是暂时放弃了抵抗和作战,将后背一大片空档全部暴露在白莲教的面前。
两军交战之时,忽然搞出这样奇怪的动作来,就连作为对头的白莲教徒见了也是一愣,纷纷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
然而他们愣了不过两三秒钟而已,忽然见远处停放着的两辆战车前头一闪,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之声是姬庆文明武军两辆战车上四门火炮再次打响
这就是李岩想出来的破敌之法
原来此番鏖战,明武军已使出了浑身解数,几乎将所有武器、战法全都使用了一遍,然而却依旧只能同白莲教徒堪堪战平而已。可在这等情况之下,却有两件利器却始终闲置在一旁,没有发挥出其应用的作用。
而这两件利器,便是姬庆文在此战之中只使用了一次的两辆战车,以及战车上的四门火炮。这无疑是在暴殄天物。
然而眼下战车前头,却排列了朝廷的重兵,贸然打响火炮,无疑是会重创本方人马的。
而想要排除这一阻碍,能够想出的,也不过三种方法而已。
其一,是将战车重新推到阵前。可现在交战正酣,这两辆战车又极为沉重,姬庆文派不出足够的人手来运送这两辆战车,白莲教更不会任由这两件利器慢慢悠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其二,是由姬庆文指挥队伍慢慢后撤,退到战车之后。然而现在保持住战线不动尚且十分艰难,想要阻止军队有条不紊地从容后退更是难上加难,稍不留神便会导致全军溃败。这是姬庆文所不能接受的。
其三,是忽视火炮前方的兵士,放任他们的牺牲,来换取总体的胜利。这样的做法未必不能接受,然而现在既没有到你死我活的最后时刻,也还不至于牺牲战斗力强悍的白杆兵。
在这三条路之外,李岩偏偏走出了第四条路那就是命令全军匍匐在地,让出火炮发射的空间,让从炮管里放出的炮弹从众人的脑袋上飞掠过去,从而攻击面前的敌军。
火炮射出的炮弹威力异常猛烈,碰着是死、擦着也是个死,就是没擦到、没喷到,还有在近距离被火炮放出的巨响震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姬庆文特意嘱咐秦祥珍,让她手下的那群站在火炮正前方的白杆兵尽量塞住耳朵的原因。
在战场之上,在两军交战之时,运用这种从来没有训练过的战术,要求全体作战官兵具有对长官的绝对信任,并拥有在此基础之上的最严格的纪律和最强大的执行力。
这几点,可谓是缺一不可。
而明武军、白杆兵,正是拥有这一切素质的两支最精锐的部队。而京师营禁军到了几乎要溃败的时刻,也只能选择听从姬庆文的命令,哪怕这条命令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让人摸不着头脑。
总而言之,姬庆文的命令终于得到了有效的传达和执行,终于在四门火炮勉强让出了宝贵的空间和射程,让这四门空闲和冷清了许久的火炮,终于再次发挥出其强而有力的杀伤力来。
这就轮到对面的白莲教徒倒霉了。
他们为了尽快拿下前头的官军,因而采取了最为密集的充分队列,而这样的队列,则给了火炮再好不过的射击目标。
只见四门火炮发出的所放射出的四颗炮弹,正在人群正当中引起了四次极为猛烈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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