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着,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皇后不想放下所有规矩的和皇上相处,皇上觉得在皇后这里有规矩在舒服之中总有点不自在,皇后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皇上的性子,皇后太了解,重视体统规矩远大于舒服,因此皇后根本就不敢做出半分不和皇后身份的事情,除了偶尔私下里无伤大雅的玩笑。
“有的时候,本宫甚至有些羡慕那些平常人家的夫妻,至少她们不用面对丈夫那样多的女人,可以随意的和丈夫相处而不必处处遵照体统规矩,可以用各种手段拉拢丈夫的心。
而不必因为是皇后,因为是一国之母而必须重视体统规矩,必须保持庄重,必须不妒忌,必须把皇上的女人照顾好,把皇上的孩子看做是自己的孩子”
暖香看着皇后悲哀的样子,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这些年皇后时常有这样的感叹,说到底还是因为,有那个女人不希望能和直接的丈夫举案齐眉恩爱缱绻,不希望可以夫妻交心相濡以沫。
可是成为了皇后,这些念想就注定只能是个不切实际的念想,和皇帝之间,能有如今的尊重已经是皇后费心筹谋的结果,所以皇后的心中才会觉得憋闷。
到是霞儿看着伤心的皇后,抿了抿嘴道:“可是,奴婢却不这么认为,娘娘,还是做皇后更好些。”
暖香皱眉看向霞儿,微微摇头示意霞儿闭嘴,这个霞儿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性子冲,皇后这个时候正伤感着,霞儿这样不是惹皇后心里不痛快吗。
到是皇后看到暖香的动作,忍不住失笑道:“好了暖香,你不用示意霞儿闭嘴了,本宫到是想听听霞儿的意思是什么样的。”
得到皇后的允许之后,霞儿才道:“皇后娘娘说民间的妻子不用面对丈夫的无数女人,可是霞儿的父亲只是个普通小民,以种地为生,地中收成稍微丰厚了一些,霞儿的父亲就买了一个小妾回来。
自从有了小妾,霞儿的父亲就看不到我这个女儿和为了家庭操劳的母亲了,等到父亲的小妾生了儿子之后,连霞儿的哥哥和弟弟也跟着失宠,霞儿和母亲在家中更是过的连个婢女都不如。
如果不是律法明文规定,不准小妾扶正,霞儿的母亲早已经被父亲休了,换了那个小妾做正妻。
霞儿的父亲是家族的长子,母亲虽然不受父亲的宠爱,却还是宗妇,身为家族宗妇,要遵守的规矩多如牛毛,个个苛刻,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小家族,规矩却多如繁星。
后来,霞儿的家乡连着两年遭灾,收成减产,家中过不去了,霞儿的父亲舍不得自己的小妾和庶子,竟然,竟然要典妻”
霞儿的眼中突然盈满了泪水,看着皇后问,“皇后娘娘,您可知道典妻是何意”
皇后茫然的摇头,她从来不知道世上有典妻一说,霞儿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娘娘出身大家,自然不会明白,这个穷人之间的陋习。
典妻,就是穷人把自己家中特别擅长生儿子的妻子,租给一些地主富商一段时间,为这些地主和富商们生孩子来换取银子,等到生下孩子之后,被典出去的妻子就会回到夫家。
典妻过的女人回到家中也会备受歧视,因为她们不贞洁了,可是,这不是男人自己的罪过吗,他们无用的把自己的妻子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来赚钱,却又鄙视为自己换来钱财的妻子,何其可笑。
皇后娘娘,您知道吗,每年宫中都有人去村中采买相貌端正的女孩入宫培养为宫女,但是不是活不下去的人家,没有女孩愿意入宫为宫女。
因为宫女的命太贱,一场病,一点差错,主子的一句话就有可能要了命去,就算期间没有死,等到宫女年满出宫,也已经人老珠黄,后半生注定凄苦。
前几次宫中去人采买宫女,奴婢的娘都拼命的拦住了想要让我去做宫女的父亲,可是这一次,奴婢主动找到了来采买宫女的人,自卖自身才换回母亲不被典妻的命运。
奴婢是幸运的,入宫没多久就被皇后娘娘看中,赏赐不断,让奴婢有钱财送回家中,保证父亲不至于继续打典妻的注意,后来奴婢成了娘娘的心腹。
奴婢带着人出宫依仗着娘娘的身份,震慑了父亲一番才让父亲不敢继续欺负母亲,让母亲得到了嫡妻应该有的尊荣,让那小妾和庶子不敢继续踩在我母亲和哥哥弟弟的头上作威作福。
而在民间,如我父亲这样的男人,随处可见,所以娘娘,所谓的民间平常的夫妻,没有您想的那么好。”
霞儿的一番话说下来,皇后早已经没有了伤感的情绪,她已经被霞儿口中那个凄惨的世界给震惊住了,到是暖香不怎么意外,因为她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虽然没有经历过这些,却是听说过的。
皇后拉住了霞儿的手,有些怜惜的道:“好霞儿,明日本宫赐给你母亲一些东西,就说是奖励她培养了一个好女儿。”
霞儿急忙跪下,“娘娘,您不用如此,奴婢说这些不是卖可怜讨赏的。”皇后摇头笑笑,堵住了霞儿要继续辩解的嘴巴。
温柔道:“本宫知道,霞儿你一片忠心,说这些是为了提醒本宫,民间更加不堪,而且你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要用身世卖可怜讨赏早就做了,那里用等到现在,本宫不会误会,本宫只是希望给本宫身边的贴心人撑腰,让你的母亲能过的更好些。”
霞儿眼中含泪,对着皇后深深的拜了下去,“娘娘,奴婢谢娘娘谢娘娘”
进封静婕妤的圣旨和皇后懿旨很快就下达到映月宫,静婕妤看着手中的圣旨,脸上的笑意慢慢扩大,这么多年,她一直期盼自己能有一个封号,比对进位的渴望还大,因为后宫之中,封号比进位还难。
如今终于有了封号,就算这封号只是个静字又如何,她知道皇上为什么给她这个封号,可是,静婕妤轻轻抚摸自己的腹部,就算是这样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