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族之举少君从何得出的推断呢”杨浩似笑非笑。
“只靠耕作,只需一场天灾,便会颗粒无收,凡大族无不以牛羊牧场为立族之基,牲畜的数量才是判断一个大族之根本。”
任仲高声道。
杨浩点点头道:“少君所言不错,当世大族的确如此,但吾却觉得一个族群想要壮大,还是当以耕做为主。
上古先民逐水草而居,为何现在各族不再迁移,而是定居了下来。”
任仲皱了皱眉道:“牧场丰盛,自然无须迁移。”
杨浩摇了摇头,道:“错,让吾等祖先定居下来的不是什么牧场,而是耕作。
五谷之物虽有水患等天灾之危害,但只要丰收,便可养活数不尽的人。
牛羊即便是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呢。
如果只靠肉食,恐怕这中原和四方加在一起还没有如今的一半多。
”
“即便如此,那齐首领如何保证贵族的耕作不受天灾水患危害呢。”
任仲沉声道。
杨浩道:“水患固然可怕,但吾一直相信人定胜天的道理,只要用合适的手段,水患也可以造福世人。”
任仲沉默良久,道:“希望齐首领将来不会为自己的决断而后悔。”
“那就请少君拭目以待了。
少君虽是客,但如今为吾族做事,大齐自是不会亏待于你,吾虽然不能封你任何官职,但俸禄以一部之长等同,每月铜钱三贯,羊腿一根,五谷百斤。
”
任仲对这些俸禄倒是不以为意,只不过听再一次的听到铜钱这个词的时候,不免留意了许多。
“敢问齐首领,这铜钱有何用处,听其名尿不湿铜制作而成。”
杨浩笑道:“具体是何物,少君日后自然知晓,大齐与少君是互利的关系,希望少君为自己着想,弓箭一事万不可懈怠。”
见杨浩不愿多谈,任仲心中对那铜钱更是好奇无比,但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点点头“齐首领放心,吾自会尽力而为。”
而如此同时,夏朝讨伐叛乱的大军,一路东行。
沿途的部落可谓是怨声载道。
这些贵族子弟组成的军队,每到一处便如同蝗虫一般,除了没有随意杀人之外,其余的行为比土匪还要凶残许多。
统领乌亥丝毫没有将这一仗当成一回事,这千人的大军,乃是部族最为精锐的战士。
人人披甲,手上的武器都乃铜器制成,四驾战车让人望之为之胆寒。
这样的军力,讨伐一个个小小的奴隶叛匪,如同杀鸡用牛刀。
如同游山玩水一般的军队,从阳城出发后,将近一个月,才走到吾昆城。
以这个速度想要抵达三朡,最起码还有半月有余。
乌亥享用着吾昆国君献上的美酒和女人,看着这个方国的君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权利带来的快感,如同让他吸食了毒品一般,飘飘欲仙。
等到剿灭了叛匪,依这场功绩,一个封地肯定是少不了的。
想到将来美好的生活,吾亥心情大畅。
吾昆君臣,面对着大夏的孤狼之师,敢怒不敢言,只能好吃好喝供着,希望这些瘟神能够快些离开这里。
而大齐部落的东边,一队二十余人的队伍也在朝着长安城的方向前进。
一时间,小小的长安城顿时成了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
大齐历法三月十五。
随着冰雪的消融,万物开始复苏,冬眠的野兽,也露出了它们的踪迹。
天气转暖,表明冬天已经彻底进入到了尾声,白天积雪融化,夜晚气温依旧寒冷,土地冰与水之间的转换,变得泥泞无比。
道路虽然难行,但是大齐的河滩边依旧忙碌无比。
随着青铜工具被应用到实际生活中,大齐部落的基础设施建设工作,轰轰烈烈的展开。
数千人在城外卖力的挖掘着沟渠,杨浩为了节省成本。
修建堤坝的同时,直接开始沟渠与护城河的挖掘。
挖掘出来的泥土与石块,被民夫用扁担挑到河岸边,当做堤坝的原材料。
这项工作虽然劳累,但也不是想干就能干的,杨浩这一次只征用了两千人,甚至周围的那些小部落也派出自己族中的劳动力。
民众对干活热情高涨的原因无他,只不过是为了那一顿饱饭,还有那每十天一枚铜钱罢了。
自从铜钱发行以来,通过士兵和官员之手,很快的这种便捷的小东西,迅速的取代了繁杂的以物易物的方式,成为了众人交易物品的唯一选择。
除了精美的外观这个附加值外,支撑铜钱流行开来的另一个因素,便是位于城中的大齐杂货铺中大量的货物。
大齐杂货铺,不止可以用铜钱购买粮食或者布匹,为收购平民自己制作的东西或者在野外打到猎物。
但是无论是买还是卖,大齐杂货铺有一点,那边是只认铜钱。
没有铜钱就算是说破天,也不会从这里拿走一样东西。
铜钱取代以物易物这种交易方式,杨浩并意外,只不过新事物取代旧事物往往需要一个过程,但这过程如此的短暂,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干活没有鞭子抽打,而且还有钱拿,有饭吃,能被挑中的民夫无疑是幸运儿。
那些落选之人看着工地上忙碌的身影,只能羡慕不已。
但大齐就要那么多人,即便是想去干活也找不到门路。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批打工者,爆发出的劳动热情,彻底颠覆了任仲的认知。
这两千人的工作效率,甚至超过了一倍于此的奴隶。
看着手上一枚黄灿灿的铜钱,任仲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枚这样的东西,就能改变一个人,在他看来这就是邪魔,只有邪魔才能蒙蔽世人的双眼。
他想将这铜钱扔掉,但是这铜钱如同有魔力一般,尝试了几次,都舍不得扔出去。
“大齐首领,你到底是人还是邪魔吾到底跟随了怎样的一个人。
你的野心真的只有一个三朡吗
”
这一刻,他觉得杨浩是如此的恐怖,自己就像是被人操纵的麻绳,所行方向根本由不得自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