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看了看门外,夜色漆黑如墨,但能感觉到廓外的树丛里,一片刀光剑影,他不动声色地对杜成笑着开口道,“我能否把门关上”
还没有等杜成答应,卫婉娘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将门从里面牢牢栓上,然后又静静站在了苏秦身后。
杜成刚才的问话咄咄逼人,让她心生不悦,所以本能地选择站在苏秦的身边,她这个举动,杜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如滴血一般。
“苏秦,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杜成加重语气重复一遍,显然是在牵怒到苏秦身上。
苏秦笑着摆摆手,“我如果不回答,你是不是派人把我抓起来,送给秦公,当见面礼呀。”
杜成的目光印在苏秦的瞳孔上,双手握拳又慢慢的松开,对视半晌之后突然爽朗的大笑,“苏兄果然名不虚传,是在下刚才失礼了,既然苏兄不想回答,那在下就不勉强了,苏兄,不妨在这里多住几日,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尽管开口。”
他这话让卫婉娘脸上柔和了几分,无论怎么样,苏秦无礼在先,她叹了口气提议道,“成哥请放心,苏二哥来这里,绝对没有歹念。”
她这一声成哥,立刻让杜成心里那一团酸醋化为一潭清水,心如电传,
苏秦也开口打圆场地说道,“如杜兄不放心的话,我今晚就走,绝不给杜兄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苏秦说着,正准备拱手告辞,他相卫婉娘的智慧和眼光,如果杜成真的是那种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之人,那么绝对不会打动她的芳心,不过在这对情侣面前,自己还是先走一步比较好。
而且既然身份都已被他二人识破,自己再待下去只能是徒增笑柄。
他刚想迈步,被杜成伸手拉住,“苏兄,你是不是想去咸阳若想去的话,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卫婉娘急忙开口道,“杜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要劝他离开,你反而要他往虎口里推”
杜成脸色叹了口气,只好把逼嘴闭上,男人看问题的角度和女人不同,苏秦这次冒险来秦国,一定是有棘手的事情要办,而这个地点一定是咸阳。
苏秦见状也急忙开口对卫婉娘说道,“卫姑娘,我的确有要事要去咸阳一趟,若是杜兄真能帮我,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姑娘成全。”
“苏秦,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去做,也可以让杜成帮你去做,一旦你再次被秦公捉住,那就是一个死字”
“我不想让你死听到没有”
说到这句话,卫婉娘已声泪俱下,上次苏秦差点命丧渭水之畔,让她一整夜以泪洗面,这一次她不能眼睁睁的再看到苏秦奔赴险境。
“婉娘说的对苏兄,家父虽然被商鞅罢了官,但在朝中依旧颇有人脉,你有什么事尽管托付于我,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杜成沉声说道。
看见婉娘在一旁眼泪淋淋,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但当着苏秦的面,又不敢上去帮她擦拭。
这一幕被苏秦不动声色的看在眼中,终于相信杜成对婉娘确是一片真心实意,那句“我舍得”三个字果然是发自肺腑,婉娘苦尽甘来,找到托身之人,苏秦心里自然感到无比的欣慰。
因此,面对娘期待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卫姑娘,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够处理,必须去咸阳一趟,请姑娘成全,苏秦感激不尽”
他躬身对婉娘久久一揖,
看苏秦如此坚决,婉娘思忖半响之后,终于沉默地点了点头。
三人重新在案几边坐了下来,初步决定,让苏秦继续维持甲六的身份,临时充当杜成的狩猎随从,然后顺理成章的把他带回咸阳。
等到咸阳之后,给他在城中安排一个秘密住址,方便日后行事。
苏秦又对他们交待,说再走自这己之前还要找一个叫陈轸熟人,到时和个熟人一道与杜成一起返回咸阳。
翌日清晨,苏秦早早离开了杜成的别院,向杜成借了一匹快马,自己驰向靠山镇那个约定的小食肆。
之起和白起姨父约好,若找到白起和陈轸,就在这里碰头不见不散。
但令苏秦极为失望的是,他绕着这家食肆走了一圈,没有看见半个熟悉的人影,仔细问了食肆的掌拒,他也是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苏秦皱起眉,如此说来,白起姨父应该还在那个秘洞的出口,但是不知何故,为何还没有出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难过,若是他们活着,一定会被找回来。
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都要亲自去出口看个究竟,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决不放弃,他翻身上马,扬鞭厉喝,向那个密道方向飞驰而去。
大约走了十几里路之后,一路问过一些乡民,终于来到了秦岭山脉在秦国境内的一处山脚。
这里人迹罕至,乱木重生,脚下几乎没有道路,苏秦牵马在山上乱窜,总算在正午时分找到那条白起姨父所说的溪流,牵着马沿溪流而上,终于在溪流的尽头发现了一个一丈高的大洞。
此刻洞口寂静无声,耳边只听见雪融之后的溪水在哗哗的流着。
苏秦牵着马在洞口去查看地面,有明显脚印的痕迹,且是由外入内,自己伸足比了比,白起姨父脚比较大,地面这一串应该是他的脚印。
怎么去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出来会不会里面有什么怪兽巨蟒之类不会是三个人都命丧于此吧
苏秦心生一片寒意。
他牵着马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感觉到在洞里的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这三人都因我而起,自己无论怎么样都要进洞一看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将马直接在洞外固定好之后,拔出随身配带的断剑,又寻了一根断木,将自己衣角的下巴撕烂点燃,制成了一个火吧。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火把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远远望去这洞口就像一个阴森森的兽口,而苏秦的身影正一点一点被它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