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河村,三里外的河岸边一座小桥十分坚固,凶猛的洪水淹没后并没有冲垮这座桥,在洪水退却后,河水在桥下哗啦啦的流淌着,这十几丈一米多宽的木桥横跨对面的桥河刘村。
桥边有几个石墩,石墩旁有几个妇女正拿着棒槌砰砰的捶洗衣服几个老者划着竹筏在河水里捕鱼,河岸很长,由西往东流淌,越是往东河岸越是宽阔,听说几百里沿着水流而下,就是大江大河,水流急的根本无法通过,要想过去那是要用楼船才行。
这座桥是去往集市的唯一一条路在桥头上郭小五坐在小凳子上,手里的提着鱼竿,正在静静的垂钓他脚边放着一个鱼篓,鱼篓内装着两条一尺长的大鱼在扑棱着。
郭小五在垂钓的宁静中显得很平静,他面无表情又无悲无喜,那桥下河水的流淌声,哗啦啦的听着悦耳这一刻郭小五的心情很不错。
那桥边有几个妇女在洗衣中调侃着,说着家长里短说着这不好的年景,有哀伤的,有叹息的,有势力的,当然也有骄傲的。
“俺家男人啊就是有本事的,去县城一趟都能弄好吃好喝的,挣不少钱呢这光景也没有饿着我们娘几个。”一个妇女昂着头跟骄傲的大白鹅一样。
有一个妇女抹着眼泪在那哭泣着,发大水她家的男人不在了现在就剩下她与一儿一女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以前家里还算殷实,如今温饱都有了问题。
“他大嫂啊,看菜花过得苦你家男人那么有本事,你就说道说道给菜花母子啊找个糊口的差事儿。”有妇女接了话茬道。
“这事儿啊包在我身上,我让俺那当家的去县城看看听说啊很多有钱的老爷,都用女工,做针线活的也能有口饭吃。”那妇女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家那男人啊就不行了,是老实人不会什么伙计,这庄稼没收成都到县城里干苦力了,早知道啊当初就该学个手艺,也能像你家男人那样有些出息。”
“听说了吗刘二叔家的闺女敢满十四就嫁了出去,幸亏有人家要给了两块大洋的礼钱,还给了两百斤的粮食,要不然啊就五块大洋卖到了地主家当小妾了,还要刘二叔的亲家家底殷实,在镇上开了一间打铁的铺子,听说啊是集市游击队的小队长,可是本事大着呢。”
“那可不是,我也是听说了我还听说那游击队小队长可是刘二叔家的远方亲戚,那可是与四丫啊订了娃娃亲的后来那刘二叔听说这小队长家里啊遭了日寇的侵略,全部死光了。
谁知道这突然就冒出来了,还是八路军战士,真是厉害的很。”
“是拿枪的,这世道乱的很哪一天打仗了就要上战场,当兵的命都不长。咱村几个当兵的出去都没有回来,嫁过来的几个闺女还不是年纪轻轻守了寡”
“这世道哎能活一天算一天喽”
郭小五一直侧耳倾听者,也不耽搁鱼饵被咬,鱼符下沉把咬钩的鱼给拉上来世道本就是如此,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女人过日子是过个盼头,明天在幻想中总是最美好的即使再苦,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人活着就有希望。
如果连死亡都不怕的话,那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吗勇气要用正确的方向,才能踏着希望一步步走下去。
“瞧见那后生了吗都做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有没有婚配。”
郭小五还是引起了妇女们的注意,一个妇女不由的问了起来。
“他呀,我倒是见过好像是张老汉认得义子,听说啊张老汉正在给他说媳妇呢”一个妇女回应道。
“说的就是那个当过兵打过日寇的”一个妇女好奇的看了过去。
郭小五听到了,微微的一笑他站立起来,提着装满鱼的鱼篓,收起钓鱼竿甩了甩把鱼线缠绕在竹竿上,抓起小凳子转身而去。
这些动作郭小五很熟练,钓鱼竿是用长长的竹竿给做成的,在后世郭小五小时候也亲自做过,很简单也很实用鱼符鱼线鱼钩,小时候为了钓鱼没少挨打,这是他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那是最美好的。
回到家的郭小五把鱼竿放在原处,提着鱼篓就进了厨屋,端出来大瓷盆把七八条一尺长的鱼放入盆里,那鱼还在扑棱着,郭小五拿来菜刀就开始宰杀,今天中午他要做鲜鱼汤,红烧鱼,油炸鱼块,这三道菜是他早就想吃的,用掉三条鱼,剩下的用大盐给腌制好挂起来。
时间总是匆匆而过,太阳落山之后张老爹就匆忙的踏入了院落,笑呵呵的红光满面,看起来很兴奋刚刚踏入院子就大声喊了起来:“可是好啊回到县城就找到了一个好买主,人家在县城开了个药铺,二十三个大洋卖了,可比当初整整装了五个大洋呢。
多出来这五个大洋,这都能够你娶媳妇拿聘礼了。”
五块大洋的聘礼算是很重了,虽然如今洪灾过后粮食的价格涨了很多,但这一块大洋也能买很多东西,以前一块大洋下馆子能吃一桌子的荤菜加一只烤全羊,外加一瓶上好的老白干。
而如今算起来也就是减掉一瓶老白干的价钱去几盘荤菜罢了。
“那好啊运气还不错,我这就做了一顿好菜咱爷俩庆祝庆祝。”郭小五也露出了笑容,难得张老爹这么高兴。
“给”张老爹打开包袱,从包袱里掏出一条哈德门扔给了郭小五。
郭小五顺手接了过来,不由说道:“老爹这也太贵了”
“哎老爹我啊看得出来,这大烟枪啊你抽不习惯喜欢这洋烟,老爹我高兴就给你买了一条,你省着点抽,等到时候成了家啊,挣了钱自己买。”张老汉笑着回应道,给儿子买烟他不心疼。
郭小五的心是暖的,嗯了一声进了厨屋他要做红烧鱼块,清蒸鱼头,再炸一盘花生米,来庆祝今天这顺利的日子。
“我呀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刘媒婆,说是啊那几家都对你挺满意的,咱老张家啊也有着好名声明儿一早先去集上去老于家见他家的闺女,那闺女可水灵呢我都见过,这都二八了不是因为出了不干好事的三哥在县城里当警察队长,早就嫁出去了。
你到时候要是看上了老爹我就豁出去了,就是担心啊你那三舅哥不是好相处的。”张老爹跟着进了厨屋,他蹲在灶窝里烧火。
“能成那是缘分至于她那三哥什么的,哼老实点没有什么,要是不老实打了也就打了,还能咬我不成”郭小五冷哼一声道。
“那是妹夫打舅子打了也白打,反过来也是一样。”张老汉也心一横道,论扛门事儿他从没有怀疑过这个义子这闲来没事大早上郭小五练武把子他也是知道的。
他不让郭小五惹事儿,但被欺负了可没有说不能还手那样义子一个外来人怎么在这里站住脚。
“我买了两坛酒,今晚啊咱小喝几杯新衣裳我又给你买了一身,知道你是读过书的就买了长袍子,这样走出去文化人总是有脸面,那可不是老百姓能比的。”张老爹神情中带着骄傲,自己这个义子可是文武双全,十里八村的谁能比得上他。
至于说担心小五会走,他如今是放下了从这些日子看起来这个义子是不会不辞而别的,也是想在这里扎根好好的生活下去,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义父的。
也就是最近的日子他才更确信了这义子并非池中物,并且也想通了就不管着了,只要不作恶,这义子有多大本事那是他自己的,他就跟着他就是,他就是想看也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