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卢忠也开口证实:
“不仅于大人公私分明,刚直不阿,就是他的女婿,掌锦衣卫事的指挥使朱骥朱大人,也是如此。
听说前些日子你们到处找人通融,甚至跑到于大人的府上,最终无功而返,我本想告之朱大人的府邸,让你们去碰碰运气,想想还是算了。
朱大人秉承于氏家风,你们贸然登门拜访,极有可能反而于己不利。”
于谦女婿居然是锦衣卫头子
周秦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景泰年间的锦衣卫,居然是掌控在于谦手里。
那夺门之变发生时,于谦为什么不闻不问,结果让朱祁镇成功复辟,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别说那晚之事锦衣卫不知道,撞破南宫,救出朱祁镇,然后将紫禁城的城门喊开,这等动静,锦衣卫若不知晓,那就是严重的失职。
网上有言,说于谦是忠于国,而不是忠于君,所以谁做皇帝,在他眼里区别不大,可人若没了命,不论忠君忠国,都无法再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看来这翁婿二人的个性之中,都有重大缺陷,导致他们为人处事过于迂直,不知变通,这才为人所乘,在夺门之变中一错再错,最后造成千古遗恨。
要知道,以于谦的名望和实力,哪怕是最后徐有贞等人拥立朱祁镇复位登基,他也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毕竟景泰帝彼时尚未归天,完全可以不听朱祁镇号令,动用武力,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言谈之间,很快到了通州老地方,甩蹬下马,刚进酒楼大厅,就见两个汉子迎了上来。
一个五绺长须,虽着短打,却也颇为儒雅,极似评话里的儒将。
另一个粗壮得多,面皮发红,一看就是久历风霜之人。
“卢镇抚,门百户,兄弟等你二人好久了。”两人见了卢忠和门达,齐齐笑道。
卢忠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之后,转而笑道:
“原来是袁兄哈兄,卢某见过二位。”
低头间,看到儒雅者别在腰间的一把小弯刀,卢忠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一道精光。
门达显然不识来人,丈二摸不着头脑,跟着卢忠抱拳行礼。
一番寒暄之后,卢忠给双方简单地做了下介绍,儒雅者袁彬,粗壮者哈铭,只说都是锦衣卫中兄弟,至于身任何职,有何经历等等,却一概不提。
周秦川等人也不以为异,锦衣卫嘛,有些秘密也是正常,说不定这二人是密探,连名姓都是假的也未可知。
至于秦博的身份,却是无可隐瞒,卢忠实话实说,略略带过。
嘻哈片刻,众人仍按以往规矩,秦博等人上楼,作画习字读书论道,而门达和卢忠,则伙同护卫在楼下喝酒耍钱,大伙儿各玩各的,既不无聊,也不会相互打扰。
不想刚爬了几阶楼梯,袁彬带着哈铭跟了上来,见秦博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当即抱拳笑道:
“大王子,还望百忙之中能腾些空闲出来,在下二人,同您有事相商。”
秦博更为讶异,他一直以为这两人既是锦衣卫中人,定是来找卢忠的,想必要留在楼下,是以没有相邀二人上楼,没想到找的却是他自己。
当下有些疑惑地看向卢忠,见他同样一无所知的样子,只微微摇头,表示无需担忧,当下放了心,笑着回道:
“二位既有雅兴,同我等一起上楼便是。”
“呃实有机密要事,还请大王子屏退左右,咱们单独相商。”哈铭接过话头。
秦博眉头一皱,其他人倒也罢了,周秦川可是他未来的妹婿,与他甚为相得,一路南来,既出主意又出气力的,不仅仅是心腹那么简单,更是患难与共的知交兄弟。
这二人素昧平生,凭什么要求他屏退左右,如此做法,岂不寒了众人之心。
当下有些不悦,就要发作,拒绝二人建议。
“秦兄,且慢。”周秦川敏锐地察觉到秦博情绪不对,赶紧出言阻拦,要说在场诸人,谁能让秦博言听计从,还真是非他莫属。
袁彬哈铭二人身份神秘,做派又有些鬼祟,看他二人模样,秦博若不答应要求,定然是不会当着其他人商议事情的。
虽说以秦博身份,明面上在京师毋须惧怕谁人,可也不易草率得罪人,小小让步,还是可以的,反正事后秦博定然是会告诉自己,何必争一时之长短。
再者说,听了这二人名姓,周秦川总觉得有些耳熟,想要改变当下困境,说不定就要着落在他俩身上。
“既然两位大人有请,我等就不去凑热闹了。”
周秦川安抚住秦博,又对其余人等说道:
“来这酒楼也有些时日了,居然没有好好喝过酒,今日需得好好尝一尝才是,掌柜的,上酒。”
苏幼蓉极有眼色,自不必说,王越和赵子桐也看出端倪,同样没有继续跟着上楼,而是就此坐在了楼下。
掌柜和伙计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开始不迭地上菜上酒。
秦博见周秦川如此做派,当即耐着性子,疑惑中带着二人上楼去了,至于他的人身安全,开玩笑,以秦博的个头身手,这区区二人哪能轻易得逞。
从吏部出来得虽早,不过赶到这里也已是午后了,正好是饭点,众人边吃边喝,酣畅淋漓,好不尽兴。
至于楼上,在店家送上去几碟小菜和一壶小酒后,就再无动静。
约莫两个时辰后,才见秦博面无表情与袁彬哈铭一同下楼,这两人随即告辞,秦博淡淡地抱了个拳,也不相送,就这么任其离去。
“何事如此郑重”见此情形,周秦川不由得发问。
他是千杯不醉的体质,此际脑子仍然清醒得很,至于其他人,都喝得有些高了,要不是等会儿要骑马回京,众人不敢太过放肆,这会儿定然有不少人已经钻了桌底。
苏幼蓉也脸色发红地看向秦博,等他回答。
秦博左右看看,面色凝重,“兹事体大,这里不方便,咱们即刻回京,进了会同馆再说。”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秦博说完,当即招呼其余人等道:
“走走走,青天白日,一个个就喝成这样,我要是再晚些下来,是不是都要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