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后,大梁的圣旨率先被董仪百里加急送回了虔州城,谭全播收后,顿时大喜,连赞董仪之能,如今缺的就是这份名义,立刻火速将圣旨的内容传檄各州,大肆宣传起来。
消息一经传出后,瞬间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所占各个州府的百姓们听闻后,原本还有些紧张,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定了下来。
大梁,在百姓眼中乃是天下最强大的存在,占据中原腹地,子民无数,虽如今诸雄割据,但除了北晋之外,名义上皆遵奉大梁为正统。
如今卢延巡不但被加封为大梁英王,更要迎娶了大梁的公主,成为了梁帝朱温的女婿,有这份后台在,还有何人敢随意的冒犯。
在岭南的首府广州,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广州城巨大无比,起码有三个虔州城的大小,在唐朝便已经成为上州,刘隐夺取后,更是大力支持商贸,海贸,让广州在如今这样的乱世当中,不但没有落败,反而更加繁荣了,光城内的百姓就不低于二十五万,其中还有不少海外国民。
在那一条条宽敞巨大的主街上面,只见广州内的百姓们也听说圣旨下达的消息,一个个面带惊讶的谈论道。
“这么说大梁支持卢延巡”一位卖鱼的百姓,担忧的问道,这段时间事情变化太快,先是他们认为的不败战神刘岩被打败了,随后各州一一丢失,尤其是英州丢了的时候,很多人都准备离开广州了,但好在卢延巡似乎停止了行动,然如今那卢延巡竟然又成为梁帝的女婿,岂不是更加无所顾忌。
“卢延巡会不会一冲动,直接进攻广州啊”一位文人直接问出了所有的担忧。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的心中一紧。
“唉这个卢家的卢延巡怎得如此厉害”许久后,一名老者方才摇头道。
“说来都怪刘副节度使,据说他是不经过大王的同意,就直接开战,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好不容易有点安稳舒适的日子,这下全毁了”
就在百姓们因朱温的圣旨而慌乱,甚至是气愤的同时,在广州城内金碧辉煌的王宫当中,一间华丽的卧房内,只见许多的官员聚集在了这里。
“大王,已经确定,梁帝的确将女儿许配给了卢延巡,并且以英州为名,册封其为英王,另外还让他兼任沿海节度使,检校太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名留着短须中年官员,有些忐忑低声说道。
只见床榻之上,一名脸色苍白,神情疲惫,身上穿着内衣,似乎重病在身的中年男子躺在上面,听到这话后,浑身不由一颤,一口鲜血瞬间吐在了净瓶当中,那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怒意,但牙齿确紧紧的咬着。
真如岭南真正的主宰,南海王刘隐。
“大王”
见刘隐又吐血了,官员和内侍立刻担忧道。
“二弟,毁我岭南大业啊”刘隐痛苦的咬牙道。
“大王,您保重身体”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内侍,不断的抚擦着刘隐的后背。
刘隐微微喘息后,严肃道:“英王不算什么,如今王位不值钱,关键是沿海节度使,这就代表着岭南也可算为他卢延巡的领地,立刻再传命李守鄘,让他务必死守安县,不可松懈”
“是”
“还有,传令边境,严防南楚”刘隐担忧道。
“是”官员再次应后,突然有些不甘道:“大王,真不调的其他大军收复所占州府吗”
“哪里还有大军,二弟一下子就损失了我岭南三万精兵,三万啊我岭南不是中原大地,总兵力也不过十万之数,而若调防备南楚的大军,那马殷必会借助时机,大举进攻,如此我岭南就彻底完了”刘隐咬牙无奈道。
“可是大王,如今卢延巡以得名义,若不调兵,那卢延巡真的兵发广州怎么办”
“他倒是很想,可是依照孤看,他没有这个能力了,他耗了老本组建了五万大军,打败了二弟,自身同样损失极好,且他分兵三处,还要防备其他诸侯,他的底限已经很明朗了,只要我们守住各处关口,他打不进来的,因为他消耗不起了,他需要尽快的稳定所得州府,而这起码就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刘隐目光深邃道。
“可就怕此子年少轻狂”官员道。
“混账”听到这话,刘隐突然大骂了一句,顿时将面前所有官员吓了一跳。
“此时此刻了,你们还把那卢延巡当个年轻人看,此子心思缜密,狠辣非常,年仅二十来岁,就上位英王,位极人臣,迎娶天子之女,你们若在有这样的想法,我岭南就彻底完了”刘隐说完之后,气的整个人摇晃了起来。
“大王赎罪”官员们请罪道。
“立刻派人去和谈,只要我岭南能缓过这段劲来,我们的实力依旧超过他卢延巡”刘隐有些无力的命令道。
“是”
众官走后,刘隐微微呼了一口气,挥手道:“让鸿儿马上过来一趟”
“是,大王”
不久后,一位年纪尚轻,相貌儒雅,透着敦厚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叩拜道:“儿拜见父王”
“鸿儿,你过来了”看到来人,刘隐柔声道。
“是,父王”来人真是刘隐的大儿子刘鸿。
刘鸿跪步来到了刘隐的面前后,望着那消瘦的脸庞,目光当中尽是担忧。
刘隐向着旁边的老内侍示意了一下,老内侍点了点头,缓缓退了出去,关紧了大门。
“鸿儿,你听好了,为父命不久矣”刘隐叹息道。
“父王,不会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刘鸿着急道。
刘隐苦笑了一声,道:“你听为父说,此次我岭南大败,丢失七洲之地,的确是损失惨重,但这对你来说,反而开了一条生路”
“生路”刘鸿一愣。
“不错,若不是你二叔战败,纵然为父勉强扶你上王位,你也根本坐不稳”刘隐道。
听到这话,刘鸿露出了惭愧之色,道:“父王,是儿无能,但儿其实没有想过,二叔的能力远远超过儿”
刘隐苦笑了一声,摇头道:“鸿儿,为父知道你性格仁慈,但有些东西不是你放弃了,就安全了,你二叔的性格我太了解,他看似宽仁大度,但其实内心充斥着残暴,若让他上位,你必不得善终”
“什么”刘鸿一惊。
“你要记住,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要贪图侥幸,这乱世当中,不是因为善良,别人就放过你”刘隐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啊”刘鸿稍稍犹豫后,道:“儿明白了父皇”
“好,那赣南的卢延巡野心勃勃,更可怕的是他的年纪比你还少,如今他又得大梁的支持,五年之内,你不要想着打败他,夺回失去的州府,你要稳定目前的基本,以守为攻,秘密联盟闽国,形成东西夹击之势,牵制住这头猛虎”刘鸿告诫道。
“明白”刘鸿坚定道。
刘隐笑了笑,微微松了一口气后,道:“那接下来,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了,去中书学习,父王会给你安排好的”
“父王”刘鸿一惊。
刘隐笑了笑,道:“儿啊得罪人的事,被人骂的事,受后人谴责的事情,就由为父来做吧你性格仁慈,在为父死后,可实行你的仁政,只要外连闽国,北御楚国,体恤贤臣,爱护忠良,以如今岭南的财力和人力,必可稳住基业,成一方之主”
“父王”听到这话,刘鸿忍不住的落下了泪水,重重的叩头感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