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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你们为何而战

    “燕王,龙雀营和晋卫重骑离开,你身边只有一万步卒这如何能行”曹乾一听满是担忧的开口道,“就算是燕王你身经百战,可待在身边的力量也太少了。”

    身经百战个屁,真到了危险的时候,司马季绝对能做出撇下全军自己跑路的事情。他根本就没准备指挥一群各种不认识的鲜卑骑兵真把司马颖怎么样。

    “你们越早击败司马,本王的处境越安全。”司马季像是郑重的考虑了片刻,决定在留下一千骑兵,随时准备事情不妙就胜利转进。

    在让这些心腹安心之后,司马季决定和吕和面授机宜一下,制定出来一套详细逃回蓟城的计划,这不是自私,只不过燕王从来都从最坏的情况考虑。

    真上了战场,他和一群岳父大舅子待在一起,也不指望神兵天降,反正司马颖不可能比自己骑兵多,那就放风筝,且战且退未尝不是办法。

    燕王主动置身于险地,并且摆出一副去意已决的态度,令整个气氛变得紧张而凝重。这些心腹将领更是感觉到了身上的责任重大,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司马季不是很喜欢这种渐渐烘托气氛的场合,不慌不忙的道,“真到了战场,你们自由发挥,本王不指望你们像是卫霍再生,但多年相处,估计你们也不会成为李广利。本王给了你们幽州所有积累的家当,司马的许昌兵马最多不超过十万人,多年精锐还有双倍的兵力,你们要是像李广利打大宛一样翻车,不说本王怎么样,幽州百姓会杀了你们。”

    不论是从任何角度,汉武帝那次出征大宛都算是翻车,大宛在西域都不是强国。乌孙康居哪个都能让它低头,司马季用这个例子表明,这些心腹将领所拥的基础是多么牢固,多么不应该战败。

    “燕王放心,末将等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快速击败司马。”张达带头表态,众将纷纷附和,燕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觉得理当如此。

    “不可轻敌,司马的封国在燕国南边,两国彼此为邻,他对燕国的事情并非是一无所知,本王这位长辈可不是河间王,指望他的性格出现冒进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一样是一场硬仗,事到如今什么计策都不如士卒的效死更加有用,明日召集军中所有有品级的将校,进入王宫议事。本王要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

    “燕王,全军将校都来有品级的足有两千人。”张宾一听直接风中凌乱,还有这种操作,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

    “两千就两千,让他们并排站着,铜雀台又不是不够大。”司马季决定开一场大会,让全军将士都明白即将面对着什么。他来到邺城之后,也做了一点事情,比如说杀了不少士族,然后把他们的土地给分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连河间国都被司马季分给了邺城的降兵,现在该是这些人回馈的时候了。

    燕王必须让这些降兵明白,一旦本王战败,这些士族还乡团就会把他分出去的田产全部收回,重新让这些士卒回到军户框架之下,跟从塞外买来的胡人奴隶平起平坐。

    自古以来自然是没听说过,解放后不是听说过么,不然炮党怎么会一败涂地

    铜雀台四周已经被龙雀营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司马季早就知道古代中国人也是一样爱看热闹,直接让曹乾领人封锁了街道,自己专心致志的开了一场两千人大会。

    面对两个藩王随时联手出兵,司马季此番表现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不要怪他放大招,都是你们这些宗亲逼的,自古以来皇族内斗失败者鲜有好下场,司马季首先必须保证自己不能输,至于以后怎么样再说。

    现在他就准备和这些新提拔换血,从九品部曲将到五品牙门将的将领们好好谈谈阶级问题,司马季一身红衣垂地,拿着刻着度量衡的佩剑,在席地而坐的两千名将校面前,一脸的逼不得已,满身的苦大仇深。

    “本王有什么错不过是给了军人一个基本的待遇,军人保家卫国,得到一些土地难道不应该么这是我们司马氏的天下,天子之下人人平等。本王就不相信,为了我大晋付出生命浴血奋战的全军将士,就喜欢如同奴隶一般的待遇什么时候投军成了如此卑劣的选择嗯为何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如此鄙夷”

    司马季声嘶力竭的喊叫,引发了在场所有将校的窃窃私语,本质上来说,他已经在战胜司马之后,按照出身把九成的将校都换掉了,换句话来说,此次在场的邺城大军将校,都是他灭了邺城官员和河间王之后的受益者。

    更不要提这两千人当中,还有一半的人是出身幽州,本身就是他一直调教到大的。

    “就连武帝在世的时候,也被士族出身的大官当面顶撞,就是因为我们司马氏出身行伍,我们司马氏尊重这些兴盛百年的高门,可他们何时尊重过军人。”

    司马季嘶吼的时候铿锵有力底气十足,他当然会这样,因为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被司马季给改了,实际上是司马炎登基之后,被自己的后妃顶撞。生气说了一句“不愧是武将的孩子”在士族门阀制度严重的晋朝,武将是没教养的代名词。

    这个后妃反驳,你祖父司马懿,北伐公孙渊平定辽东,西拒诸葛亮削弱蜀汉。这些都是司马家族的荣耀,没有武将的军功,哪里有晋朝司马炎的父祖辈都是武将,他也是武将的后代,嘲笑自己就等于嘲笑他祖宗,等于五十步笑百步。

    这种属于天下的私事,除了当天在场的内宦宫娥,只有记录天子起居的官员知晓,宗室自然是知道,士族知道的也寥寥无几。这些把刚提拔的将校自然是一无所知,但不代表他们就不好奇,司马季这么说,就拉近了自己和这些将校的距离。

    “大部分的士族高门,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利用这种天子对臣子的尊重,欺上瞒下,在天子看不到的地方一手遮天,私自买卖奴隶,侵吞百姓田产。抢占民女,横行乡里,现在他们见不得本王分了他们的田产给你们,竟然挟持了天子,推举司马颖兴兵来犯。”

    “本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一旦本王战败,这些士族高门卷土重来,你们现在所获得的土地,将会全部被收回去。投军士卒还会像是以前一样,地位等同于佃户、奴隶,军中士卒将会受到他们的嘲笑,而你们还要在他们的嘲笑当中继续保家卫国,为我大晋流尽最后一滴血,为国尽忠乃是真理,然而士族高门却利用你们的忠君爱国之心,让你们受到猪狗不如的待遇。”

    “本王投军多年,看不过这一幕,不过是从高门手中拿走了一点小小的土地,和他们占有的土地相比并不多,就算是如此,他们就已经受不了,非要置本王于死地,也许本王是该死,本王不应该让将士们活着像是一个人。”

    司马季说到这拔出了佩剑满脸怅然之色,似乎正在酝酿什么,颇有心灰意冷之态的道,“你们也可以现在取下本王的项上人头交给司马颖,说不定交出土地之后,还能被放一条生路,这是本王唯一能帮助你们的事情了。”

    燕王一番声情并茂的同时,隐藏在暗处的床弩已经就位,只要有一个敢都异动,一场集体屠杀就会瞬间上演,整个下方的两千名将校倒是群情激奋,嘈杂的声浪会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含含糊糊的嗡嗡声。

    燕王倒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到阶级,这两个字杀气太大,而且他本身就是阶级的受益者,自然是不敢真的放大招,但是单独和全军将士谈谈军人面的的不公,还是可以的。

    到了现在司马季已经有些口干舌燥,就在此时,曹乾急匆匆登上铜雀台,在司马季身侧耳语了一番。“先礼后兵一次就够了,还来两次正好让他进来宣旨。”司马季歪着头轻声下令,既然这么巧,借此机会试一试。

    还是司马颖派来的内宦传旨,当这个年轻的内宦进入铜雀台之后,一眼望见这么多将校在这里,瞬间觉得双脚发软,曹乾让两个士卒把这个传旨的内宦带上铜雀台,司马季正好在上面,开口道,“又来宣旨啊,今天这个场合正好,人挺齐的。”

    “司马季擅自兴兵作乱,天子念及燕王往日之功勋卓著,期望迷途知返,然而司马季利欲熏心,窥伺神器,图谋不轨,罢黜太宰之位,削燕王爵位,如若不从,皇弟司马颖亲率天子六军征讨。”内宦哆哆嗦嗦的在两千名将校面前宣旨,整个铜雀台鸦雀无声,让内宦的尖细嗓音清清楚楚。

    司马季也面无表情的听完,看着下方的动静,开口大声喊道,“本王发誓,永远恪守为臣之道,绝不窥伺神器,今日两千将校可以作证,现在本王有一句话要问,你们为何而战”

    “为燕王而战”两千名将校全体跪下,对着洛阳方向喊道,“清君侧,助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