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不知王峰到底什么来头,但已经断定,这小子一定不是个一般的人,不然不会连旅座看到他受伤,都被吓得麻了爪。
翁照垣旅长本来对王峰受伤就心中惊慌忐忑,听六团长张君嵩这么一说,更加心里不安。
但他并没有失去主张,马上故作镇定严肃的对医务处长命令道:“黄处长,我命令你要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将王峰救过来,要是他......。”
“旅座,我刚才做了检查,王营长xiong部中弹,位置非常危险,现在哪怕送到真如我十九陆军总医院,都危险能做这个手术。”
“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医务处黄处长看旅座对这个伤员如此关心,不,不是关心,而是带着一种无人能理解的紧张和恐惧,一旦这名重伤员抢救无效死亡,恐怕翁旅长会枪毙了他。
他不敢敷衍的报告:“报告旅座,要想保险一点,最好马上把王营长送到上海公立医院,那里有外国胸脑专家,而且紧俏药品还算齐全。如果将这位生命垂危的重伤员,送到我们十九路军总医院,恐怕医疗条件受限,对抢救......。”
。。。。。。
王峰被紧急送进公立医院,马上进行手术。
手术室门前站着几位身份显赫的将校,以及上海‘闻人财神’、华夏证券交易所鼻祖‘洽公’等几位大人物。
这位洽公(虞洽卿)在上海可算风云人物,就连蒋总裁都敬称他为‘洽公’,可见这个人物的身份不一般。
这么大人物竟能亲自来看望一个非嫡系军小营长,而且还是代理,实在令所见之人匪夷所思。
看出一个人的贫富贵贱,从病榻前探望之人的身份,就可窥一斑。
王峰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受伤的小人物,竟会惊动军方高官、上海滩三位‘闻人大亨’都敬重的‘洽公’出面探望,这小子不为人知的身份虽然隐秘,但很快就会昭然若揭。
要是穿越到这位本尊身上的王峰睁开眼,已经与本尊记忆融合,看到病榻前站着这么几位,在国家称的起重量级人物,会不会被吓的神经瘫痪大小便失禁?
尤其是这位‘洽公’,很值得渲染。
‘洽公’(虞洽卿)十五岁在虞家族人帮衬下,由宁波到达上海,途经杭州,到王峰祖父家拜访,虞老爷看这孩子懂事机灵,虽同姓不同宗,但还是修书一封,交给这少年,赠与旅途费用,亲自送出家门。
来到上海,亲戚看完书信,带他到‘顺德’钱庄做伙计,没想到半路引出一段‘赤脚财神’的故事。
连续几天连绵阴雨,路上泥泞难行,虞和德(洽公曾用名)舍不得穿家母给他来时带的新鞋,赤脚吧唧着走在泥泞的路上。
路过瑞康燃料行,雨越下越大,虞家小子脚下一滑,仰面朝天摔躺在地上,正好被颜料行奚老板看见,不仅愣怔的盯着躺在地上的过路小子。
奚老板突然一拍脑袋:“我的天哪,滚到我家门口四脚朝天这小子就像个元宝,哎呀呀,这是天降赤脚财神,真应了我做的那个梦。”
他觉得这小伙子就是应梦之人,遂热心挽留。
不知是奚老板果真所做之梦应验,还是这小伙子真与财神有关,此后瑞康颜料行‘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生意火得不得了。
虞和德勤谨好学,很快得到奚老板赏识,做的风生水起,但他认为做生意没有文化不行,白天勤恳做工,晚上上夜校补习班,由于他学习刻苦,很快就能用英语与洋商对话。
后来虞和德自立门户,(遂改名虞洽卿)事业一发不可收拾,经过数十年打拼,声名鹊起,成为当时民国最大的买办资本家、民办银行的先驱,也是最早的船王。
他与政界人物交往颇深,善于投机,尤其对当时也在上海做股票交易亏损被追债的蒋某人(志清),大援其手,介绍他拜黄九爷(金荣)为‘老头子’,才躲开债主,后投奔广东革命军,成为民国总裁,后来地位攀升尊贵,再次见到恩人尊称为‘洽老’。
这位‘洽老’在民国政体动荡更迭时期,百般玲珑,功过并存、争议颇多,但他不投降小鬼子,还是颇有骨气,是一个地地道道‘屁股决定脑袋’的正主。
这次‘洽老’正在会客期间,突然手下阿鲁闯进会客厅,刚想冲到‘洽老’跟前,被平时温和的‘洽老’抬手制住,口气严厉的说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虞会长,王......。”
“退下,一点规矩都不懂。”‘洽公’马上又对工部局客人说道:“不好意思,家中下人疏于调教,让你见笑了。”
工部局客人知道‘洽公’家中一定有事,不然下人绝不敢闯进来报告,遂起身告辞。
‘洽公’送走客人,看阿鲁规矩的站在会客室门外等候,招手叫他到跟前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会长,您的外甥在闸北抗击日军战斗中身负重伤,现在在公立医院紧急抢救。”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洽公’马上吩咐备车,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医院。
此时站在手术室门前等候消息的‘洽公’,皱紧眉头不时的来回走动。
“洽公,您还是到我办公室等候好吗?”一直陪着‘洽公’的医院孔院长殷勤的再次劝说道。
“不、不不,这孩子一旦有个好歹,我无颜再回杭州,更没脸面见他父母,孔院长,不要劝我,我就在这一直等王峰大少爷醒过来。”
这时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鼎、警备区司令戴戟和其他达官贵人,也都出面劝说,请‘洽公’在小会议室等候。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护士面色紧张的走出来,站在门口的这几位大人物急切的问道:“里面的伤员怎么样?请你说说情况好吗?”
“对不起,伤员病情很重,外国和我院几位专家正在全力以赴抢救,请你们让开,我马上要把进口的药品取回来给重伤员用上。”护士推开众人,跑步离开。
‘洽公’担心王峰出事,脸上渗出汗珠。
“洽公,实在对不起,是我和蔡廷锴将军没有照顾好王峰,一旦......。”
“憬然兄,抗日报国,驱除鞑虏人人有责,王峰虽然是我的外甥,但他也是华夏子孙,哪怕他真抢救不过来,与将军无关,我会对他的祖父和家父母有所交代。”
“多谢‘洽公’体谅,如果王峰被抢救过来,伤愈后最好叫他离开队伍,这样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憬然兄,此话差矣,年轻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抱负,自己的路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吧。再说这孩子一身正气,虽然处于将门之后,官、商之家,但毫无咄咄逼人富家大少爷的狂傲,此子如果在人生途中能掌握住政治动向,前途不可限量,我不会看错。”
“是、是是,洽公所言极是。”几位将军和社会名流,深知‘洽公’在国民政府中的分量,马上附和着点头称是。
王峰被送进手术室,已经一个多小时,此时已是年逾半百的‘洽公’,确实感到有些体力不支。
在几位将军、名流的劝说下,他知道自己不离开,这里的人都不会走,马上答应道:“岁数大了,站的时间一长,还真觉得有些不适,不然我们一起到孔院长小会议室,小憩等候,不知各位......。”
“好、好好,我们奉陪您老一起过去。”这些人平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突然站一个多小时,早已感到劳累不堪。
几人刚转身要离开,突然一个伤病员满头冒汗的跑过来,后面跟着一男一女边追边喊:“你负伤失血过多,不要跑,快回到病床上。”
这名因失血过多面色煞白的伤员冲到跟前,一把拉住孔院长急促的喊道:“孔伯伯,王峰是不是还在手术室?他到底怎么样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快回到病房。”跑到手术室门前,正在着急询问王峰救治怎么样的伤员,被后面追来的一对夫妇喊叫着快步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