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冈对于赵镝所言的富贵显然没太放在心上,多半是为了逃脱杀身之祸而编造出来哄骗自己的,不过赵镝能够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困境,倒是见识不凡,所以听一听倒也无妨,淡然道:“富贵?你一介逆贼能送老夫什么富贵?”
赵镝哈哈一笑道:“我说李刺史啊李刺史,你的眼皮子未免也太浅了,难怪这么多年一直被人死死摁在这荒僻的琼星上面。自己手上明明有那么好的筹码,偏偏却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虚度了这大好的年华。”
赵镝那轻蔑而嘲讽的笑声,令李冈心中不免怒气骤起,不过这人是个多疑之人,胸中怒气一起,很快又被他自己强压下去,冷哼道:“小子,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你那点手段还不在老夫眼里,你无非是想让老夫帮你脱罪而已,但你乃是钦犯,更是陛下钦点盯上的人,你觉得老夫会为了你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上么?”在他看来赵镝是在耍手段动荡自己的情绪。
赵镝哈哈一笑道:“脱罪?李大人你太看低我赵镝了,也太高估了你自己在赵某人眼中的地位了。如果不是被你那帮子手下给陷害,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赵镝半步都不会踏入你刺史府,自己在军中逍遥快活,岂不快哉?用得着冒险来你面前引起你的注意和警惕吗?”
“哦?”赵镝这话倒是让李冈升起了一丝疑惑,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赵镝突然冒险跑来自己面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好奇道:“究竟怎么回事?”
“哼,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李大人一心想要升官脱离琼星星域,完全不管下面的情况,当然不知道你下面那帮子牲口是个什么德行,老子他么的在军中呆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成了罪军,直接被拉来琼州府砍头。要知道老子可是钦犯诶,这些贼丕也真够大胆啊,连皇帝老儿钦点的犯人都敢随意拿来做手脚,看来这琼星星域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完全不把皇帝老儿放在眼里啊!”赵镝一脸讥讽地看着李冈冷笑连连。
赵镝这一番冷嘲热讽让李冈脸色数变,赵镝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透了,他哪里还会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怒哼道:“哼,欺上瞒下,的确该死。不过你如果就是来告诉老夫这些,那么从哪来就乖乖给老夫回哪去。”显然李冈对于手下人是什么德行并不会关心,甚至对于赵镝的生死也很漠然,所以此时对赵镝点破自己的心思心生怒意。
赵镝摇头道:“自然不是来说这些,我所言的这桩富贵就是跟水泊星那伙盗匪有关,这次我被抓来替罪,如果不能摆平水泊星那群盗匪,我的罪名也就无法洗脱,到时候自然需要被砍头,说起来这也是为了让自己有条生路。”
对于水泊星上的盗匪,李冈的确十分头痛,这几年水泊星上的盗匪越来越猖獗,屡次偷袭琼星星域,可是琼星星域三军却拿他们毫无办法,每次都只能拿自己人开刀,被偷袭一次就杀一批’失职’将士。
水泊星是一个孤星,距离琼星星域边隅很近,是一颗没有任何开发价值的荒星,整个星球全是水域,遍布着一种毫无用处的泊星草。
泊星草是一种极为难缠的草,扎根在星辰上汲取星辰精华为养料,吞噬一切精铁矿物,一旦被这种草占地过半,这颗星辰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这种吞噬一切精华的野草不惧水火,而且它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不能炼丹入药,一旦断了根它很快就会腐化死去,而没有断根之前它坚如钢铁甚至会主动攻击人畜十分难缠,所以水泊星一直不为琼星星域所关注。
这颗荒星已经死寂了几百上千年,直到十年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零星的盗匪,一开始这些盗匪也就是抢劫一些落单的私人航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家伙发展得极快,很快便聚集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自号水泊梁山聚义堂,兄弟相称,听说现在有一百零八位好汉,每一位个人实力都极强,以一当百绰绰有余,势成之后便开始骚扰琼星星域。
一开始水泊梁山众匪还不敢明目张胆动手,但是随着试探出来琼星星域的驻军实力之后,这些家伙膨胀了,开始明目张胆地袭击一些宋国军事驻地,比如儋星、海星、亚星、海棠星等宋国资源要害星球都成为了他们眼中的肥肉,每隔数月到半年不等的时间便要席卷一次,屡次战斗有输有赢,但是宋国琼星星域的驻军无法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这也就让他们越发猖獗,已经隐隐有了席卷整个琼星星域的趋势。
这样一伙悍匪,李冈这个琼星星域刺史都没把握能够解决掉,否则他早就亲自出手了还能等到现在,所以他不信赵镝真能够解决水泊星匪患,但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听听赵镝之言倒也无妨,所以他冷哼道:“哦,你还有这能耐?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妙计。”
赵镝双目炯炯地盯着李冈道:“相信李大人应该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你们这些最擅长的就是内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抛掉自己的优势,拿自己的劣势来和他们斗呢?”
“嗯?”李冈听到赵镝的这话,虽然脸色有些难堪,但是赵镝这话却好像并没有错,自己这些人的确更擅长的是政治斗争,要让他们带兵打仗那的确不是他们擅长的,不过赵镝这话的意思还是有些让他费解,忍不住道:“什么意思?”
赵镝摇头道:“这还不明显么,把水泊星那些盗匪拉到和你们同等位置上来,到时候他们还不就是随便你们拿捏的么?”
“拉到同等位置?”李冈还是不太明白,道:“怎么把他们拉到同等的位置上来?”
赵镝道:“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李大人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么,这些人为什么要做盗匪,还不就是一群苦哈哈活不下去,才被逼得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么,如果大人能够给他们另一条路,你觉得他们还能不能像现在悍不畏死?”
赵镝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李冈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之前他之所以想不明白,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是一个人的思维惯性使然。
李冈得到赵镝的提醒之后,也终于明白赵镝的计谋为何,一旦想通了问题的关键,即便是心思深沉如他也忍不住有几分激动,因为赵镝给他提供的这个新思路实在是大有可为之处。
李冈在心里默默推导了一番,沉吟许久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招安!”
听到李冈说出招安两字,赵镝微微一笑,满意点头道:“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