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
随着吴德的一声,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吃饱喝足的唐帝从后面走了进来,看到站在前面的张十二,脸瞬间拉了下来
张十二心里一声叹息:半月不见,才一见面就对自己这般表情,心凉呀
而唐帝此刻却在想:出城也不曾禀报自己一声,半月有余,回来就闯了那么大的祸,惹自己头疼,这混小子,怎能给他好脸
“下官张易参见陛下”
张十二跪拜道。
“好你个张易,刚回荆州你就给朕出了个大难题啊”
唐帝咬牙说道,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怒色。
旁边的骆致远一看,这样可不行,明明是犯罪好不好,怎么看他们说话这态势,跟犯了个小错一样呢
当即跪倒在地,又是声泪俱下道:“陛下,杀人犯张易已经带到,你可要为臣做主,为臣那死去的儿子做主呀”
“哼”
见状,张十二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这冷哼的声音可是不小,起码朝堂上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尤其是离他最近的骆致远。
听到这冷哼声,骆致远也不哭了,抬起头瞪着张十二,眼神里满是愤怒,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但张十二却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唐帝在听到骆致远的话后本来皱起的眉头,在听到张十二发出的声音之后又舒展开来:这张十二还真是个活宝,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易,骆知府所说,你可承认”
唐帝盯着张十二说道。
“陛下是说杀那骆行建的事情确实是下官所为身为大唐官员,为朝廷效力是下官义不容辞的义务,陛下不用刻意赏我”
“”
张十二说完,大殿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妖孽啊杀了人还跟唐帝说不要封赏了苍天啊,赶快打雷劈死这个装比犯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骆致远,他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张十二颤颤巍巍、如同七八十岁的老翁一般说道:“你这狂徒行凶杀人还敢如此放肆陛下,你可要治他的罪啊”
说完又是扑通一声,脸是真贴在地上了,可见其对张十二是有多么憎恨
“张易,那骆行建跟其余四人可真是你所杀”
“是。”
听到这个答案,唐帝有些失望,他多希望他能说不是啊只要他自己不承认,那唐帝就有办法保下他,可他当着文武百官承认了杀人的罪行,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这就难办了
最关键的是,能有什么理由开把杀人解释过去呢
“就是因为骆行建劫人你为什么如此莽撞”
唐帝有些生气的说道。
“是,但不全是。”
张十二轻声说道。
“劫人你就杀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骆行建双眼、或者说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说道。
“有王法,所以才杀了他,省的他去祸害更多人。”
在张十二口中,杀骆行建仿佛跟杀一条狗也没什么区别,听的骆致远更是血直往脑门上冒,直接站起来要往张十二身上扑,口中还念叨着“我跟你拼了”,幸亏旁边的官员眼疾手快,伸手把他拦下了,不然这朝堂上可就热闹了。
“大胆谁敢放肆”
这个时候,吴德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奇怪,他的声音明明不大,但听在人耳朵里却非常清亮,威严十足。
“陛下,臣丧子心痛,行事冲动了,还往陛下责罚”
看到骆致远的模样,唐帝也能理解,摆了摆手。
“谢陛下不罚之恩”
在跪倒磕头的同时,骆致远脸上闪现出一道得意的笑容,刚才的行动真是他冲动所致其实不然那不过是他提前打算好的而已,唐帝刚才的反应也恰好说明他刚才的表现还算成功
“张易,你为何如此说话莫非,这事情当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木太师在一旁问道,说是问,其实是在帮忙引导张十二说实情而已。
“确实”
张十二自然能领会他的意思,直接答道。
“哦还有什么隐情,你尽管说就是若是你真的在理,朕自不会冤枉于你可若是你说不出来的话,杀人可是死罪,你要想清楚了”
唐帝说道,心里也特别想张十二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陛下,他就是怪建儿劫人而已可劫人罪不致死,他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听到唐帝让张十二解释,骆致远十分不忿的说道。
“怎么,朕做事还需要你来操心不成”
唐帝听说过骆行建太多的事情,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所以他对骆致远也没多少好感。
今天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朝堂上多嘴,早引的他不满了,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陛下,臣不敢,臣知罪”
骆致远咬了咬牙,退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难不成还能把杀人都说成对的
“讲吧”
大殿里安静下来,唐帝出声道。
“陛下,这事还要从半个月之前,下官离开荆州前往梁州的时候说起”
张十二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是提醒骆致远了,半个月之前,荆州通往梁州的路上,可是发生了一起特大凶杀案
当时连唐帝都惊动了,可是搜寻到今天都未曾查出凶手为何人只是据附近的百姓说,当时案发地传出过一阵阵巨响,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昨天他杀人的时候,屋子里同样传出了一阵阵巨响
半个月前的那天,张十二刚好离开荆州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那件案子,莫非也是他做的
想到这,骆致远兴奋异常,别说是他做的了,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要把这锅扣在他脑袋上
打定主意之后,骆致远直接打断张十二道:“陛下可曾记得半个月之前,盳山下发生的那屠杀惨案”
“记得啊你不是说还没查出来吗”
唐帝有些疑惑道。
“陛下,之前没有查出来,但是刚才臣突然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
“凶手就是他”
说着,骆致远的手指向了张十二,一脸胜利的神色。
唐帝还记得半个月前在盳山下发生的那场屠杀案件,死者身上没有明显刀伤,每个人身上都有几个血洞,十分诡异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特别震惊,马上命令骆致远追查,只不过也没查到什么
现在被骆致远这么一提,他倒是觉得真有可能是张十二下的手,毕竟他见过张十二的小李飞刀
“骆知府说的可是实情那些人真是你杀的”
“是的。”
唐帝算是彻底惊了个呆
单凭杀一个骆行建他都不敢脱身,现在又承认杀了那么多人他这是疯了吗
唐帝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张十二,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就算是你杀的,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啊你倒是让我帮不帮你呢
“陛下,你听到了吧人就是他杀的这人枉为大唐官员,竟敢滥杀无辜,罪该当斩啊”
骆致远也没料到张十二会直接承认下来他本来就是随口瞎说的,哪成想还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顾不得喜悦,马上乘胜追击
“”
唐帝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是想帮张十二的,可是现在这局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了
“哦在骆知府眼里,拿钱杀人的杀手都是无辜的了”
这个时候,张十二开口了。
“你在说什么谁说杀手是无辜的了”
骆致远被张十二这句话说的有些懵,忙斥道。
“不是骆知府亲口所说我滥杀无辜的吗我杀的可是杀手啊,如何是无辜的”
“你一派胡言”
骆致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如何反驳,于是如此说道。
但是唐帝明显来了兴趣,对张十二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事正是我刚才要讲的,上次我离开荆州之后”
于是,张十二添油加醋的把在路上偶遇劫匪,最后将其击毙的故事讲了一遍,其讲故事水平之高让在场的文官们都一阵汗颜:这么好的口才,当个武将有些亏啊
听他讲完,唐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瞪了张十二一眼,心想你不早说,让朕白白担心一场,不过又想到: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怕是杀骆行建的事情也有隐情吧
于是再次问道:“你说这些,跟杀骆行建之事有何关联”
“回陛下,杀我之人乃是受人指使”
说完这话,张十二还刻意瞥了骆致远一眼,惹的骆致远十分不满道:“你看我作甚,难不成还是我派人杀你的不成”
“自然不是骆知府而是骆知府的儿子骆行建”
“一派胡言”
骆致远再次暴怒了,指着张十二骂道,幸亏旁边有人拦着,不然场面怕是会失控
“骆知府,这东西,你可认得”
说着,张十二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白色玉牌,悬在空中问道。
“你为何有建儿的令牌不,不认识”
骆致远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说完第一句话马上摇头,叫声说着“不认识”,可是他这话谁会信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唐帝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嘴角划过了一丝弧度,很快就消失不见,开口道:“骆致远,朕问你,这东西你到底认不认识”
唐帝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雷霆般的威严,骆致远直接被吓到了,再次跪在了地上。
“陛下,这东西确实是犬子的令牌”
“那你刚才为何不敢认”
“因为因为臣刚才没有看清”
“呵,好一个没看清”
唐帝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谱了,对张十二说道:“张县伯,你把这事情从头至尾细说一遍”
称呼由“张易”变成“张县伯”,这也能看出唐帝此刻对张十二的态度来,殿中的文官们心里叹息一声,他们不傻,自然也听出了些许端倪。
站在前排的太子低垂着脑袋,本来以为势在必得的一局,没想到最后落的这般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痛。
同时不免庆幸,幸亏听了杨丰的建议,若是刚才他跳出来攻击张十二的话,现在可如何收场呢
张国公也松了一口气,旁边的木太师小声调侃道:“这小子跟六年前变化不小不过这性格倒是没怎么变,蔫坏看来,今天这骆致远要倒霉了”
听到这话,张国公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木太师的话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人的
若是正常情况,张十二应该提前把骆行建雇凶杀人的事情讲出来,这样他也不至于被押进牢里一天,事情也不会闹的朝堂皆知。
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直等到所有人都齐聚金銮殿内,当着唐帝的面,他才把实情说出来这不就是一击致命吗
张国公看了看前方那个脸上挂着笑的少年,他真的是自己的孙子吗城府之深让他这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人都自叹不如
张十二将路遇劫匪到那杀手最后把骆行建供认出来的话都讲了出来,引的朝堂上一片议论之声。
“呵,真想不到,原来骆知府的儿子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嘛,饶我们还同情他,真是瞎了眼”
“雇凶杀人的手法用的如此熟练,怕不是个新手呀也不知道他曾经杀过多少人”
都说文人相轻,果不其然,这些文官见风使舵的本事着实吓人了一些
“我之前就说这张县伯气宇轩昂,一脸正气,哪里像是无故杀人的样子”
“是极是极啊张县伯少年英豪,哪里是骆行建那种败类能够比的”
“”
骆致远现在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张十二的话才刚讲完,定论还没下呢,刚才还跟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下船了
更令他气愤的是,下船也就罢了,还尼玛跳到对面的船上了
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别等我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