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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 弄个日商当代理

    三原小井当时恭恭敬敬地说:“某愿万大商和吴大商做我家主人的谢太郎国明……”

    有意思的是,那个牙郎事先没有说明他们两个是来自殷地安国的海外行商,看来是认为自己还是当宋商好一点。

    万士达和吴大鹏当时也不点破这个,更加做足自己就是宋商的派头。

    谢太郎国明的典故在日本博多地区家喻户晓。

    谢国明在大宋的少年时代是如何度过的,六名时空走私者查不到的。

    但是他在日本的生意做得漂亮。

    在当时的贸易模式中,谢国明等人往来于宋日等国的南宋商人,为了取得自己想要获得的利益,往往需要向日本的朝廷、幕府、寺社等权势上缴年贡,以表示对其依附,在当时被称为“寄人”。

    谢国明本人就与镰仓御家人宗像大宫司以及上级庄官宗像社领的预所代三浦常村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获得了属于宗像社领的小吕岛,当了一个小岛的地头。

    久而久之,谢国明等纲首逐渐成为他们所依附的寺社及权势的贸易代理人,这样的贸易形式可以称为“权门贸易”,他就是在前台给人站台的人了。

    谢国明通过长期的摸爬滚打,对这种贸易模式了然在心,并在此基础上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他也仿照这种模式,物色并扶持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宗教机构,借此打造属于自己的贸易王国。

    就这样,谢国明他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商人中的领袖人物,在日本被称为“船头”和“纲首”,以“谢太郎国明”的名字归化入日本籍,定居在被称为“博多总镇守”的栉田神社附近,并娶了日本女子为妻。

    博多地区已经出现了唐坊,据推测大约有1600多户,这相当多了。

    在日本民间的口口传承中,对谢国明也同样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据说某年在博多地区遭受天灾,大批灾民聚集在承天寺前,而寺中则囤积着大量谢国明的货物,谢国明毫不吝惜地在除夕之日将货物中的面粉制作成面条施舍于广大的灾民,让他们能在享受从大宋带来的面条的同时,过一个不至于挨饿的除夕之夜。

    第二天,又当几艘大宋货船驶入博多港的时候,受到谢国明恩惠的灾民们兴奋地高呼:“千艘来,万艘来!”将此视为带来幸福的吉兆。

    甚至还有人传说是谢国明将针灸文化、造船技术、唐铗(剪刀)、馒头的制作工艺传入日本,对其感恩戴德,直到那面的世界时,民间还有祭祀他的节日。

    但是,当谢国明死后,他的妻子出家当尼姑了,儿子也不知道踪迹,小吕岛被收了回去。

    这又说明权贵不可靠了。

    现在,这个三原小井出现了,他的主家是御家人?

    那肯定是镰仓时代与将军直接保持主从关系的武士了。

    将军与御家人在这个主从关系的基础上,任命这个什么御家人为“守护”或者“地头”,或者给予本领安堵的保证,使其父祖传下的领地成为合法,或授予新的领地,或代其向朝廷申请官位。

    总之吧,也是比较大的,有档次的地头蛇了。

    万士达点点头,轻声说:“某也愿三原小井做我们的三原纲首……”

    三原小井听到可以让自己当他们的商业代理人时大喜,连连敬茶。

    他说:“我家商行与刘钱行首的误会,还希望两位大商多多化解,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无妄之灾……”

    三原小井说的没错,刘家当年与日本的家仇和博多的三原家族无关,是大宰府的事情,三原家族哪有权力抽解商业税?

    再说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宋商到日本后,一开始时都要住在鸿胪馆里,向大宰府上向货单,然后他们决定买断一批,然后寺舍再买断一批,最后才可以向民间发售。

    所以说,刘钱行首的做法就有些偏激了。

    现在,博多沿海的许多庄园都绕过大宰府,自己派出代理人来经营宋日贸易了。

    这个三原小井可能就算一个了,又再说了,商人怎么能和金钱斗气呢?

    “家主极其喜爱大宋的珍宝,而且,我家出产的日本刀和蝙蝠扇在大宋也是受欢迎的,某愿能在刘家珍宝铺里摆出,更愿可以卖与我家珍宝……”

    他这是请我们说和说和关系?

    万士达当即点头同意,三原小井更是大喜,马上跪下谢礼,动作极其熟练。

    扬言要请一行人吃饭,到西湖边的丰乐酒楼。

    至于万士达所说的雇佣农民的事情,那人连连答应,一百个青年农人,雇佣三年,一人一年二十贯钱,不过生死自负……

    三原小井惊喜地叫道:“为何如此之多?”

    万士达说:“开荒的工作,可能要辛苦了一些。”

    接着万士达看到了吴大鹏的眼色,立刻读懂了。

    万士达又说:“我这里有一些夜光宝石,你看看在日本要是经销会如何?”

    然后给他演示了一下如何夜光,那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天照大神,这天下只有大宋才有如此神奇之物!

    万士达表情严肃地说:“不过,不可在大宋贩卖……只有刘钱行首才可以这样……”

    那人又连忙跪下叩头,说:“当然,当然……”

    最后约定好了,三个月后,他会把人都带到临安城来,到时在嘉会门见面。

    至于说是夜光宝石,后天,他可以去纪家邸店取货,具体细节再议。

    好吧,可以吃饭了。

    三原小井高兴地去准备游船了,从这里去丰乐酒楼,坐船更方便。

    鲍威看那个倭商走了以后,说:“吴主家,如此珍宝,为什么要卖给倭人?不如留在大宋……”

    吴大鹏笑着说:“这里有一个市场容纳度的问题,如何让你的货物保持在高价?”

    “物以稀为贵!”

    “但是,你还想快一些销售出去呢?”

    “当然要卖到人多的地方了……”

    “对头,这就是要有大市场精神。市场,你就不要管它是哪里了。一个合格的商人眼里,是没有国界的……”

    鲍威点了点头。

    大家上了三原小井准备好的游船。

    这是典型的内河游船,三个船工有摇橹的,还有撑船的。

    在习习的江风中,小船悠悠地向着西湖驶去。

    大家看着岸上那些高高低低的二三层楼,不由得不发出感慨。

    在宋代以前的城市里,高楼并非没有,但都是皇宫内府,建筑供市民饮酒作乐,专事赢利的又高又大的楼房,是不可想象的。

    只是到了宋代城市,酒楼作为一个城市繁荣的象征,才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了。

    在大宋的北宋时期,酒楼中的佼佼者,当属白矾楼。

    由于它建筑在稠密的店铺民宅区,故向空中发展,其结构为三楼,但是高度与五楼相向。

    整体高低起伏,参差错落,楼层与楼层之间,各用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西楼高得可以下看到皇宫。

    那时东京里的宋皇宫是以高大闻名于世的,白矾楼却高过它,这种高度真是骇人!

    白矾楼是因商贾在这里贩矾而得名,后改为丰乐楼,自此沿续下去。

    到了南宋临安,人们在西湖之畔又盖起了一座新的瑰丽宏特、高彻云汉,上可延风月、下可隔嚣埃的丰乐楼,人们简直把它当作南宋中兴盛世的一个标示。

    所以在这里吃饭,那简直是第一享受了,那牙郎和鲍威都喜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了。

    众人终于到了西湖边上的丰乐楼,大家等船工搭好了跳板。

    吴大鹏等人看到那丰乐楼门首扎缚的彩楼欢门,像供人观赏的艺术品。

    门口的两边排设的黑红相交的杈子,它是用朱黑木条互穿而成,用以拦挡人马,在这个时代,有名气的酒家要是没有这个可太没有面子了。

    门前站着两个伙计,他们头戴方顶样头巾,身穿紫衫,脚下丝鞋净袜,正对客人彬彬有礼,往酒楼里相让,见他们拱手齐胸、俯首躬腰的殷勤模样,让进门的人都感觉很好。

    众人一进去,只见一个小二上来殷勤相让,大家直上三楼入座。

    依次坐好后,那小二嘴里快速地把上百品菜肴,报喝如流,甚至还有过卖、铛头,这家伙有卖弄之嫌了。

    三原小井极为客气地让万士达等人点菜,但是他们哪里记得住那些菜名?

    万士达说:“休得聒噪,捡七八样拿手的菜肴端上来……”

    酒呢?

    只有在这个临安城,他们才有可能喝上高度酒了;在临安县城,则不成的。

    没有办法,这个时空,酒是专卖,大宋朝廷才能卖。

    南宋的酒政是多样化的,酒的专卖仍是城市的主要形式。

    为了有效地控制酒税,官府采取从用米酿酒开始计征酒税。

    民众自带米到官府酿酒,但必须交纳酿造费,另外还需要缴纳头子钱。

    这种方法,官府无须采购原料,也不必承担酒的销售,只需要出面管理一下,就坐收酒利。

    酿造场在官府规定的场所,便于集中管理,是一种较好的方式。官府按所用之米计收酒税,也预防了逃税。

    酒类则是专卖了,集中体现在酒库的设立及运营。

    酒库,是官府控制下酿造酒和批发酒的市场,是官府酒课的主要来源之一。

    临安城的酒库则没有高度酒了,这逼得宋子强那个时候自己搞蒸馏。

    大宋朝廷为了促进酒的销售,曾经组织所属酒库,进行声势浩大的酒类评比和宣传促销活动。这种活动类似那面世界召开的糖酒大会。

    万士达笑着说:“你这里可以好酒?”

    那小二说道:“有的,我自家蒸过的丰和春!”

    “几蒸啊?”

    “二蒸!”

    “先上来五斤!”

    那小二点头应喏,然后先上了数碟看菜,皆为干果、卤物。

    众所周知,蒸馏酒是一种度数较高的烧酒,南宋《洗冤集录》已有了用含酒精较浓的烈性酒消毒的记录,这种酒有别于唐诗中所说的能发出琥珀香的红色烧酒。

    有名气的酒店从洒库里买回来后,自己在重新蒸馏,以求吸引顾客。

    看来,这一次终于能喝到高度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