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心里很清楚秦香莲这是在跟她坐地起价,假装在她面前哭穷,心里对她这种做法十分嫌恶,于是转身问道:“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秦香莲想要跟她狮子大开口,可是龟公却在后面拉着她说道:“娘娘您别给太多,就只要给个赎身的钱就好。”秦香莲闻言正要跟他发怒,只听龟公继续说道:“只要您喜欢,我们经常派人去王府给您唱曲解闷,您没事了也常来我们这里看看,大家伙们可都期盼着您哪。”
秦香莲忽然就明白龟公的意思了,你给他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他希望要的是跟齐王攀上关系,那就完全不同了,区区以一个留香馆没有政治背景,光想靠着黑帮长治久安的想要经营下去呢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和别的青楼竞争,虽好的办法是和高官结成对子,美其名曰扶贫,经常给高那些个官送礼、免单等贿赂,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平安无事。
在这个时代黑帮就是官府,但是官府也要分大小高低的,比如说建康府可以管留香馆,可是比建康府高一级的九城兵马司也可以管他,甚至还能管建康府,而比九城兵马司还高一级的六部和御史台也可以管这个小小的青楼,只要他们愿意插手。高欢则是和皇帝一般的存在,御史台和六部什么的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所以龟公很清楚瑶琴是什么身份,只要让她开心了,在高欢耳边随便吹上一口枕边风,谁还敢欺压他们留香馆?
龟公虽然没什么学问,但是这些年也是见过场面的,所以比起死要钱的秦香莲来说,眼光房的更远,目标也更大。但是也不能说秦香莲死要钱有什么不对。这个女人三岁父亲死了,五岁娘又丢下她改嫁,九岁的时候就被大伯卖给了地主家当佣人,后来地主家里的老管家在她十一岁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玷污了这个可怜孩子。
十三岁的时候她怀上了管家的孩子,可是管家这个畜生却抵死不认账,地主家怕她影响自家的名声,于是转手就把她卖给了去建康经商的一个布商。布商一开始也很喜欢她,可是对她和管家的孩子感到很生气,几次三番的把孩子送到育婴堂,可是每次都被秦香莲偷偷又抱回来,加上布商家里的大太太是个脾气暴躁的妇人,经常虐待和毒打她,不给她母子饭吃。
十四岁那年的冬天,秦香莲抱着孩子从布商家里逃出来,来到了当时一片繁华的秦淮河畔,她被那些穿红戴绿的高级妓女们吸引了,她被桌上各式美味的菜肴吸引了,她被自己怀里的孩子饥饿的哭声惊醒了。她的第一次接客是一个在城南卖肉的屠夫,那个人满脸胡子一身的横肉,身上一股汗水和猪肉的腥臊气,特别是那张臭嘴凑上来要和她亲嘴的时候,她差点没被屠夫的口臭熏吐了。
那一次屠夫足足弄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老鸨来敲门,他还没完事。秦香莲拿到了靠身体换来的第一笔钱,可怜的一两银子。可是她看着这一两银子觉得很满足,这要是在以前乡下足够她和孩子一起过活一两个月了,可是到她出门后才发现一两银子在建康城完全没法生存。
她开始不停的接客赚钱,有时候一天要接四五个。有的是年轻的小伙子,倒也还好。有的是五六十岁的糟老头,这让她想起地主家的老管家。心里充满了厌恶和嫌弃。秦香莲对于出卖身体赚钱感到没什么可耻的,她也知道自己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在下乡地主家的日子里,甚至还有还几个家丁男佣为了跟她好,不惜私下里打斗。
所以现在日子难熬,她一个小女孩又带这个孩子,没办法生存下去,只有靠出卖身体来赚钱。运气十分好的是她在二十岁那年被一个山西来的煤商包|养了,开始过上了金丝雀的生活,她觉得专心的伺候一个男人胜过天天伺候不同的男人强太多。而且山西的煤商对她和孩子都很好,每次来她住的宅子(煤商买下来的)都给她母子两带礼物。
一直到她二十五岁那年,煤商开始渐渐地不来了,她才从下人口里得知,煤商有了新欢,嫌弃她年老色衰了,于是她装作硬气的从寨子里搬出来,回到她那个脏乱不堪的烟花柳巷。可是孩子天天跟着她耳濡目染的都学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煤商找到她也没有劝她回去的意思,只是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包银子,大概有一千两左右,并对她说: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吧,这样对孩子也好。可是秦香莲心里争强好胜,也觉得那些男人都靠不住,所以拿着这一千两银子在秦淮河上开起了自己的花船。
自己买的头两个姑娘就给她挣了不少钱,一年的光景里硬是把本钱赚回来了。这让她食髓知味变本加厉的投入,将花船卖掉,在地段最偏僻的角落买了一处宅子,取名暗香馆。将手下的女孩都打扮的跟大家闺秀似的,那些闻风而来风流才子们对此流连忘返。
可是好景不长,愚笨那些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不来了,官府的衙役们却隔三差五就来她的暗香馆坐着,生意没法做下,她只能托人跟建康府的太守走走关系,甚至花了一千两银子还赔上两个姑娘一个月的时间,这才让那些差役们都不再光顾了。
可是客人们都不敢来了,她也想不到任何办法把客人拉回来,这时龟公上门来找工作,说自己可以帮她把客人都拉回来,秦香莲半信半疑的跟他合作,也不知道龟公用了什么办法,渐渐的客人们都又回来了,她的生意在太守的“关照”日益兴隆,最后鸟枪换炮的在最繁华的地段买了宅子,将名字都改了叫留香馆,意思是让男人为了这些香艳的女子都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秦香莲的亲半生就是这样过来的,即便如此她的生活也比许多女子幸运千百倍了。现在瑶琴和柳如烟似乎延续了留香馆的传统,而且还把这个传统发扬光大,翠儿再好也比不上这两位财大气粗权势遮天。所以只要瑶琴高兴,她哪怕要把自己的儿子带走,秦香莲也只有忍痛割爱。
翠儿年纪小,可是人是个机灵鬼,很会讨人欢心,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取悦别人,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一到瑶琴的宅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下人仆从都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这天傍晚的时候,侍从进来禀报说高欢已经快到建康了,要瑶琴准备一下迎接大王。瑶琴此时正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乘凉,一听心上人来了,立刻打起精神梳妆打扮起来,还把最漂亮的衣装都取出来,打算给高欢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男人有时会爱上不同类型的女子,但是对于一个善于打扮修饰自己的女人,男人总是爱不释手百玩不厌,不低,是百看不厌。瑶琴的特点不是长的有几分姿色,而是她每次给高欢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新鲜和刺激,时而是端庄淑雅的大家闺秀,时而是活泼可爱的小家碧玉,时而是风姿绰约的魅惑少妇,时而是欲拒还迎的青涩女孩。
高欢对她算是着迷了,他不是一个喜好女色的男人,但是她是一个能使高欢喜好上自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的确很有吸引力。狐媚这个词明显带有贬义的性质,我们只能说瑶琴身上有一种任何男人都不能抗拒的魅力,举手投足间就让你的心思都被她勾走了。
高欢这次来建康第一是为了解决侯景、萧铎的问题,第二是为了彻底的把南梁划归魏国的一个行政区,或者说是附庸国,趁着突厥人和西魏内乱之际解决南梁问题是最佳时机。高岳和高隆之早就接到了他要来健康的消息,于是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工作。
台城,萧道全的行宫内,一群人正在玩着一个游戏,但是所有人都像哑巴一样没有一丝欢乐的气氛,倒是萧道全和皇后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他们两正在比试射箭,让犯了错的宫女头顶着一个苹果,跪着在百米开外,萧道全起身张弓搭箭的站在大殿门口,对着远处正在瑟瑟发抖的宫女。身后的皇后娘娘正兴奋的拍这手欢呼道:“陛下射不中,陛下射不中。”
萧道全凝神闭气,然后一松手,离弦之箭就像闪电般直接射中了宫女的眉心,那宫女到底当场死亡,在场所有人都闻之色变。皇后兴奋的跳起来大叫道:“哈哈我赢啦,我赢啦,换我来,快把弓箭给我!”侍从太监将弓箭从气鼓鼓的萧道全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转而递交给皇后手中。
皇后接过弓箭十分高兴的说道:“给我也上个活靶子,快点。”两个军士押着一个囚犯亦步亦趋的缓缓走来,萧道全看着这个囚犯问道:“此人所犯何罪?”军士躬身执礼回答:“回禀陛下,这人是个小偷。”萧道全点点头道:“那把他带过去吧。”那个犯人被带到宫女的死尸旁,看着死状凄惨的宫女他都吓坏了,当即大声呼喊道:“陛下饶命啊,小人不过是集市上偷了一点瓜果蔬菜,罪不至死啊,陛下饶命啊。”
皇后很不满意的嘟着嘴说道:“陛下,他总是动来动去的,我没法瞄准,怎么射箭啊,这太不公平了。”看着皇后的娇嗔样子,萧道全马上有种英雄救美的男子气概,大声对武士说道:“让他给我安静点,皇后没法瞄准了,”那边的武士闻言走上前对着犯人的后脊梁就是一下,那小偷当场就老实的昏死过去。武士把苹果放在他头顶上然后快速转身离开。
嗖的一声皇后手中的弓箭飞出去,没有射中苹果反倒射中了那人的胸口,兴许是被疼痛刺激想了过来,那个犯人连连惨叫的站起来,可是双手被反帮着,他没法拔出插在胸口上的箭镞。那边皇后十分生气的跟小郑抱怨道:“陛下,这不公平,我刚刚被他晃来晃去搅得心神不宁,我还要在补射一箭。”
萧道全笑着说:“怎么,皇后你要耍赖皮啊,朕可不答应。”可是皇后嘟着嘴吧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把弓箭随手扔在地上,气鼓鼓的坐在一边不理他。那边的犯人还在嗷嗷惨叫,叫的萧道全县里烦闷,于是大声道:“给他的痛快,别让他再叫了。”武士闻言拔出刀子上去对着那个小偷的后背心就是一刀。
终于安静下来,萧道全和皇后两人都很满意,可是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已经面色煞白毫无血色。自从萧道全入驻台城一来,每天不是喝酒打猎,就是像现在这样滥杀无辜,而且手段残忍花样百出,有时把那些人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还让他们苟延残喘,整个皇宫里似乎都充满了惨叫呼号,让人晚上都不敢出门。怕路上遇到冤死的恶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