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自从在飞鸟时代经朝鲜,从当时的华夏传入日本后,就在日本不断的发展和本地化。随后在圣德太子时期,随着圣德太子振兴佛教的命令,佛、法、僧,渐渐的成为了所谓的日本三宝,直到室町时期,走向了最高峰。
拥有领地,不用交税,不受管制,拥有僧兵。一切的一切,在这个乱世之中,都表示着佛门弟子拥有着不逊于大名的实力。而如果将他们动员信徒的能力也算进来的话,恐怕足以秒杀世间大部分的势力。
当然了,佛门弟子大部分都只是守着自己的三亩田,所以无论是强大如昔日细川、大内,或者弱如地方小豪族,他们对于这些和尚的策略基本就是一条,敬而远之。只是,也有些不怕死的,比如和一向宗为敌的越前朝仓氏。而这个结果就是朝仓历代的家督几乎都现在无穷无尽的一向一揆之中了,当然了,这主要也有加贺被一向一揆彻底攻陷的缘故。
如今在三河的织田义信和松平家康,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严峻的问题。没错,如今在三河,虽然本证寺四寺内的兵力加起来,依然有2万以上,但织德联军如果想要攻下四寺,也不是打下来。不过,与佛为敌,在这个佛教为国教的国度,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冈崎城,评定间。
织田义信和松平家康坐在上首的位置,下面双方家臣分两派安静的坐在那边。此时,距离评定开始已经有些时候了,可不管是织田义信他们还是下面的家臣,都只是低声议论着,谁也不敢或者不愿先开这个话头。
“家康,兄长指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得早日相出办法才是……”织田义信淡淡的说道。
“可是……父亲大人,一向宗在三河的势力您也知道,想要短期内……”松平家康犹豫着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但你想要真正的统一三河,就必须解决一向宗的问题,不然你觉得你的地位能稳?”织田义信表情严肃的问道。而这句话,恰好戳中了松平家康的软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或许松平家康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但这个道理他肯定明白。只是到底如何对抗一向宗,他还是想不到,或者说,想到了也不敢实施。
对此,织田义信也没什么太多的办法,毕竟他自己也是犹豫的很。
这一次的评定就在一片安静中结束了,回到房中,望月千代女和井伊直虎已经乖巧的在屋中等候。
“啧啧,直虎,你倒是很自觉嘛~”看到井伊直虎那顺从的模样,织田义信脑中的烦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闻言,井伊直虎只是红着脸低声说道,“属下之前已经答应了主公,只要主公愿意帮助井伊家,属下就听主公的……”
“嘿嘿,放心吧~”织田义信闻言安慰着。他明白此时井伊直虎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抵抗无望,不如顺从来的更好。毕竟,当初她在小野道好和吉良义昭的手上,都能坚持下来,别说织田义信这里了。
而在织田义信享受着两女的侍奉时,另外一边,松平家康却在和酒井忠次大眼瞪小眼。这也不能怪织田义信不负责,毕竟严格来说,如今的三河确实已经平定了。所有了解情况的人都会相信,只要松平家康一张书信送入本证寺,空誓绝对立刻和松平家和睦如初。
而如今,不过是因为松平家康和织田义信都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一向宗罢了。松平家康想得自然是彻底统治三河,而织田义信嘛……除了他对于一向宗的厌恶之外,还有一个颇为见不得人的目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井忠次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主公,其实现在对于本家来说,如何击败一向宗已经完全不用考虑,所需要考虑的,只不过是战,还是和……”
“不错……一开始在织田大人击退一向大军时,我所想的只是尽快平定大部分地方,逼迫一向宗求和,可如今打到这个份上,我希望以后三河内只有松平家一个声音!”松平家康低声说道,语气虽然平淡,却充满了他的野心。
彻底一统三河,是无数代松平家家督的梦想,而哪怕松平家康的爷爷松平清康,也没能够彻底统一三河。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松平家康又怎么愿意错过呢?
而且认真松平家康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这个目的和织田义信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织田义信提醒他的,那就是寺院……很有钱。好吧,这句话对于从小穷到大的松平家康来说,简直就是必杀死。
“主公。”一个声音忽然在房间内响起,却是服部半藏。
“主公,根据属下的情报,现在在三河境内对一向宗的造谣已经起了一定的成效。不过想要彻底消除一向宗的影响,恐怕短期之内是无法做到的。”服部半藏低声说道。
“嗯……知道了……”松平家康点了点头应道,随后低头沉思着。
又是数天过去,对于如何处理一向宗,松平家康依然无法做出决定。而那边,织田义信也有些抓狂了,因为在看到三河这边情况已定后,织田信长已经开始催促织田义信回尾张报道了。
“家康,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搞定。”织田义信再次找到松平家康催促道。
“可是……”松平家康犹豫着说道。
“没有可是!要么战!要么劝降!”织田义信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再次离开。
“唉……我是想要战,可是要怎么战呢?”松平家康无奈的摇头叹息着。
这份苦恼,一直陪伴着织田义信等人,又是3天过去,就在织田义信已经准备放弃本证寺四寺的财富,直接返回尾张时,转机来了!
“主公,根据属下的探查,本证寺内似乎已经快断粮了!在属下离开时,有许多信徒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因为他们每天的吃食越来越少了。”加藤段藏低声说道。
“哦?”织田义信闻言,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对!就这么办!”织田义信大喜说道,随后飞快的向松平家康的房间走去。
听完织田义信的话,松平家康沉默着,他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和未来可能带来的影响。只是另外一边,织田义信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家康,别犹豫了,你要知道本证寺四寺里面藏着多少的钱财,难道你舍得放弃吗?”织田义信不断诱惑着。
嘛,或许是金钱的力量真的这么伟大吧,松平家康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吧!”松平家康沉声说道,当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人莫名的轻松了起来。
12月15日,冈崎城评定间,松平家康一脸严肃的坐于上首的位置上,织田义信则依然坐在不远处的前方。下面,织田、松平两家的家臣同样表情严肃的看着松平家康和织田义信。从表情上,他们就已经知道,对于一向宗的最终决议已经出来了。
松平家康缓缓扫视着诸人,随后在他们神色各异的注视下,缓缓说道,“就在昨天,我收到了情报,本证寺、上宫寺、胜鬘寺和本宗寺四寺内聚集的信徒,竟然展开了暴乱试图毁坏寺庙!这是对佛的不敬!所以虽然一向宗现在与我等为敌,但我还是决定,出兵救援四寺!”
对于松平家康这个命令,大部分人都是一头雾水,既然敌人那边内乱,那就让他们乱下去就是了,何必理他们?不过诸如酒井忠次、石川数正等人却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12月17日,织德联军共5000人抵达本证寺,此时本证寺内,早已经杀声、惨叫声震天响了。
“呵呵,看来段藏成功了呢。”织田义信见状轻笑道。
“父亲大人,那么,直接进攻?”松平家康激动的说道。
“嗯……”织田义信点了点头。见状,松平家康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什么?!敌军竟然趁这个时候进攻?”空誓震惊的看着前来汇报的小和尚,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他一直就奇怪,为什么那群贱……信徒这么多天吃得都是同样稀少的粥汤,偏偏这两天忽然闹了起来。
只是显然,他明白的太晚了,当本证寺的寺门被攻破的巨响传来后,他就明白大势已经离去了。
“唉,走吧……向松平家降服……”空誓叹息着说道,却也没有太过于紧张,因为他可是和尚!而且还是一向宗的和尚!他不相信松平家康敢把自己怎么样。也是仗着这一点,他才一直死守本证寺,就是为了让松平家康知难而退,不提出太过分的条件。
只是他还没有走多远,一群身穿黑衣,表情凶狠恶煞的武士就冲了过来。为首一名高大的武士手中朱枪一挥,就停在了他喉咙前方。“说!寺内的钱财都放在哪里?!”
“我……”空誓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那名武士手中朱枪一挥,顿时他就感到一阵剧痛,却是自己的一条手臂被砍断了。
“快说!”
“在……”空誓见状,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刚想说些什么,就有一人窜了出去,片刻后又返了回来,“前田大人,那里确实有不少的钱财,单单金叶子就有数百枚!”
闻言,前田庆次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费南德就冷笑着说道,“前田大人,没人会把钱财藏在一个地方的……”
听到费南德的话,空誓顿时面若死灰,他知道,他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钱财就要没了。“如果……”空誓刚想要得到让他活命的承诺,就猛地失去了直觉。
织田义信从空誓的身后冒了出来,看着前田庆次等人无语的说道,“有什么好问的,搜就是了!”
“是!”
在前田庆次等人四下搜寻下,很快又找出了几处藏钱的地方。而这个时候,松平家康那边却还在不断指挥部队进攻那些疯了一样的一向狂信徒呢。好吧,这所谓的狂,只不过是失去了理智罢了,根本无法对松平军造成太大的威胁。
“传令下去,告诉这群人,只要降服,过往的一切我都不再追究!如果加入我方一起讨伐一向宗,发粮食!”
随着松平家康的命令,顿时就有无数的乱民加入了松平家这边。他们咆哮着冲向依然在抵抗的一向军,那副模样,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也是难怪这些人会如此。毕竟他们是为了一向宗在一直和松平家对抗,如今却连饭都吃不上了。如果是真的断粮了,或许他们只会仇视松平家康,可为什么空誓那边却天天大鱼大肉喝酒玩女人呢?而且不单单是空誓,就连那些僧兵每天吃得都很好。
另外,如果他们想离开,立刻就会被暴力镇压,甚至会被杀死用来警示其他人。这种情况如果他们还能忍受得了,那估计就真的快成佛了吧。
“啧啧,乱民就是乱民,就算打着宗教的幌子,也不过就只是一群乱民而已。”织田义信看着寺院中混乱的场面,心中不屑的想着。
“主公,已经搜遍了,所有能拿走的值钱物品都拿走了!”前田庆次走过来说道。
“嗯,很好。”织田义信看了看众人背后的包裹,点了点头说道,“把这里烧了吧。”
“这……主公,这不太好吧!”前田庆次等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后有些焦急的说道。本来攻打寺院就已经影响非常坏了,如今如果还把寺院给烧了……
“是乱民烧的,懂吗?我们来时,本证寺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空誓在内的所有佛门弟子,都死于大火之中。而那些乱民,也被我等诛杀……”织田义信一脸怪笑着说道。
“这……主公……您也太卑鄙了吧。”前田庆次嘴巴张了半天,最后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擦,你小子胡说什么,这哪是卑鄙啊?我只是再说一件事实!懂吗?事实!”织田义信不爽的说道。
“是!是!”前田庆次讪笑着离开,不久后,大火缓缓吞噬了这座不晓得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寺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