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眼,是魔魂吞圣的可怖场景。
最后一眼,是圣人泣血的铭心之恸。
神识回归的那一刻,陆鸿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燕凌霜最后的生命所化的银剑还握在他手里,瞬息之间他的战力便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但他心中丝毫也没有得到力量后的喜悦。
他的心沉重的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
祭坛内狂风怒啸,滔天的魔气尽都淹没进入圣人的躯壳中,一种极其可怕的威压蔓延开来,吞天老魔的气息消失殆尽,圣人的气息取而代之。
但这新生的圣人却是即将乱世的圣体魔胎。
当今的神州,道邪镇守轮回,剑祖困于天人五衰,南海度母坐化,还有谁能抵挡的住再上巅峰的吞天老魔?
一种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陆鸿怔怔地道:“前辈我们快走,这个地方很快就要变成修罗地狱了”,
“嗯”,
听颜无暇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陆鸿转过头,看见颜无暇嘴角两道血迹殷红,周身气息紊乱,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才他的神识受创,连带着颜无暇也受到了损伤,若不是他根基雄厚,又有内圣外王神剑护持恐怕他已经直接被抹杀了;然而饶是如此他受的伤也是极重。
“你的剑”,
他身上的变化一一映入颜无暇眼中,颜无暇问道:“里面是什么?小友看清楚了吗?”,
陆鸿沉重地点头道:“吞天老魔”,
“吞天老魔?”,
向来稳重的颜无暇眉头深深皱起,对于尸鬼他显然有所了解,吞天老魔这个名字他也绝不陌生。
“诸位,快离开这里,祭坛里的不是儒门圣人,是吞天老魔”,
他转而向一众赶到此地的儒门弟子大声说道。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一个声音道:“没有用的,他们不会相信”,
冯妖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后,她轻声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果然,众人诧异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吞天老魔?吞天老魔是谁?”,
“真是胡说八道,这祭坛中神光四射,不是圣人是什么?”,
“就算不是圣人也不会是什么魔物,什么吞天老魔?真是胡说八道,我等可还等着圣人归位,为神州化解大胜关的浩劫呢”,
他们有的不屑,有的嘲讽,没有一个相信陆鸿说的话。
尸鬼的事迹已经尘封了数千年,这些读圣贤书的人根本不知尸鬼是何物,更不知道吞天老魔是何方神圣。
而陆鸿看向他们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就算他们相信你也没有用,你知道,祭坛里的那个人那只魔究竟有多强大,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人是他的敌手”,
“所有人都将是它的祭品”,
冯妖妖道。
陆鸿赫然转身,厉声问道:“那你呢?在这个弥天大局中,你,庄姜,还有财神阁,究竟都扮演着什么角色?”,
冯妖妖自嘲地笑道:“那恐怕只有庄先生和阁主才知道吧,我也只不过是别人的提线傀儡而已,过了今天才知道这一场豪赌,究竟是输还是赢”,
“你在赌什么?”,
冯妖妖轻扫了他一眼,道:“赌庄先生这一场已经输了半子,赌这弥天大局有一般控制在阁主的手上,赌我能活下来”,
说到最后,她的话音也冷冽下来,显然这一场赌也关乎她的生死。
陆鸿不再与她纠缠,道:“前辈,我无法让他们相信我,却不知前辈愿意相信在下吗?”,
颜无暇点头道:“我自然信得过小友”,
“那我们走吧,还有一时三刻吞天老魔便能彻底占据古圣的躯体,到了那时就算大罗金仙下界也未必能收伏的了它”,
颜无暇想了想,道:“小友是否想过,以吞天老魔的实力,若是想掀起一场杀戮,为何要大费周章占据圣人的躯壳?”,
陆鸿道:“尸鬼本是被诅咒的魂魄,占据人的肉身后可吞噬天地灵气,实力暴增,他自然要占据圣人的肉身才能放手施为”,
颜无暇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早些占据圣人的肉身?这具肉体早便已经寄存在了这祭坛之中”,
陆鸿眉头一凝,摇头道:“财神阁的安排,晚辈无法猜测”,
颜无暇道:“吞天老魔占据了圣人的肉身,庄姜,龙语真都牵扯其中,东方肢鬼祸世,许子季言称圣人归位后首先便将平息肢鬼之祸,这个局扑朔迷离,处处都是疑点,但我隐隐又觉得一切都有所关联,财神阁苦心布局,吞天老魔蛰伏至今,其背后必有所图,如果此番一走了之我儒门的读书种子十有八九要断送在这里,我亦永远无法知道事实的真相”,
“前辈”,
陆鸿道:“就算前辈留下来,又能改变什么?”,
颜无暇摇了摇头,道:“不知,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内圣外王双剑,我留下来,至少在他们幡然醒悟时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
“馆主”,
乱常脸色一变。
陆鸿道:“馆主何必为了他们而送立于危墙之下?”,
陆鸿本想说“送死”,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口。
颜无暇背着手道:“圣人说‘不立危墙之下’,圣人也说‘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今日,吞天老魔若要掀起一场杀戮,第一个要面对就是内圣外王双剑和天狼弓”,
“陆鸿小友,你身负重托,不可留在此地,速速离开,以待日后之变”,
“乱常,你带着馆内所有弟子与陆鸿小友一起离开巫族,稍后若是有变,请你小师叔一箭助我,一箭过后不许停留,所有人都离开北域”,
“师父”,乱常脸色骤变。
“不必多言,你们速速离去”,
颜无暇却只衣袖一拂,一道宏大的气劲便卷着两人飞了出去,他转过身,背着手,仰头望着高大的祭坛,他略显瘦削的身影在祭坛下显得那么微小,却又那么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