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恶影显露狰狞,它浮在空中,下方的巍巍世界,芸芸世界在它嗜血而狞恶的眼中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两只灯笼般大小的眼中散发出猩红的血气,那血气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
只远远的看了一眼陆鸿便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颤栗。
他忽然明白了妖族那森严等级制度的由来,对低阶的小妖而言,高阶大妖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挡,除了屈服外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这个恶影之于陆鸿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有颜无暇的灵气和内圣外王的加持,那狞恶的巨影只需轻轻一眼就能让他神元溃散,万劫不复。
饶是有两者的加持他也驱散不了心中那种无力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实力与这恶影相差深巨,两者之间的鸿沟让他连一分一毫的反抗都吃力无比。
他见识过许多高手,妙术无双的盖文泉,刚猛霸道的李归阳,巅峰时的七魔少君少正冶和玄阴龙语真,但没有一个人的威压能够强到这种地步。
一道微光入眼,好像救世的光华,陆鸿心中的无力感也被驱散了少许。
狞恶的巨影之下,席卷的魔气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持剑而立,浮在圣人身躯的上方,仰起头看着俯仰八方的狞恶巨影。
这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浑身上下银芒四射,每一道银光都如同凌厉的剑锋;和滔天的魔气相比那光芒显得很微弱,如同大海中的浮舟一般;但不管风浪多大,却始终未能摧毁浮舟。
目光转到老者的脸上时陆鸿心中却赫然一惊。
这老人居然和下方的圣人一模一样,只是身体小了许多,且有虚无之感,不似实体,倒像是道道银光幻化而成。
“古圣燕凌霜,你居然还活着”,
空中的狰狞恶影俯视着下方,庞大的音流如同惊雷狂涛,陆鸿只觉得耳中一阵嗡嗡作响。
心中也掀起惊涛骇浪。
古圣燕凌霜,这肉身竟真的是一尊古圣。
燕凌霜道:“吞天老魔,你没有死在鲲鹏令计千秋的剑下,修为还比大荒时更强了”,
“哈哈哈哈”,
吞天老魔纵声狂笑,狂笑声如滚滚惊雷,带着一种可怕的沉闷。
陆鸿耳中剧震,心中亦是惊骇无比,一个古圣燕凌霜已经足够让他震惊,却不想这只尸鬼的来历一点儿也不下于古圣。
大荒时掀起末法浩劫的罪魁祸首,尸鬼九老之一,现在的尸鬼界之主。
谁能想到与古圣一同登上巫族五仙祭坛的居然是吞天老魔?
那如滚滚惊雷般的狂笑声许久后才消失在耳边,吞天老魔道:“论精彩惊艳,古往今来能媲美计千秋者寥寥无几,但论生命之长久,没有人能比得上尸鬼,六道轮回,日月更替,万物有盛有衰,有生有死,而我们尸鬼万古恒长,与天地齐寿,和日月齐光”,
燕凌霜道:“盛衰枯荣,生死交替才是天地之恒长,尸鬼也不例外,你们的生命很脆弱,不依赖外力,即便成年的尸鬼也无法抵挡风暴,神州幽幽万载,尸鬼从来都没有强胜过”,
吞天老魔狞笑道:“却能引起你们的浩劫,以万物之灵长自居的人类,躯体为我等所用,灵魂在我们的天威下瑟瑟发抖,许多人苦苦哀求,我们却从不给他们怜悯”,
“所以计千秋和历代英杰也没有给予你们怜悯,对你们,从来都只有四个字”,
“赶尽杀绝”,
燕凌霜语气陡然变得冰冷。
吞天老魔猖狂大笑,道:“可现在,本座还活着,鲲鹏令计千秋又在哪里?你们又一次大难临头,他还能死而复生,力挽狂澜吗?”,
燕凌霜冷哼道:“我人族岂止一个计千秋?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燧人取火,伏羲演八卦,神农尝百草,黄帝定九州千百年来,我们挺过了多少次劫难?哪一次没有人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前有列宗列祖,往圣先贤,后也自有不世英杰”,
“不世英杰?哈哈哈哈,你说的不世英杰在哪?道邪困守轮回,剑祖因天人五衰而堕入魔道,南海度母久已坐化,当今的神州还有谁是本座的敌手?”,
“倒是有人自以为雄才大略,助本座成今日之国,再度驾临神州,让你的族人在恐惧中颤抖”,
有人助吞天老魔成今日之果?
陆鸿心中赫然一动,财神阁三个字首先就跳入脑海之中。
燕凌霜也觉悲愤,冷声道:“人族从来不乏英杰,也不缺败类,待斩了你,我自会取他的项上人头”,
“你?哈哈哈哈哈”,
吞天老魔纵声大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已经不能算是活着,不过是残存的神识容纳部分气象凝聚成的化身,连自己的躯体也不接受你,你又有什么能力来阻止我?”,
恣意肆虐的魔气中赫然探出一只大手,像是巨大的黑色磨盘骤然碾压而下,厉啸的狂风扑面而来,尖利刺耳的呼啸声直灌双耳。
大手如山拍向燕凌霜,燕凌霜却因没有肉身而无法迎向他的攻势,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银光横掠而出。
“今日,本座不仅要吞噬你,还要占据你的肉身,让你亲眼看肢鬼如何祸乱神州,看你的族人如何自掘坟墓,埋葬整个人族”,
“而你,苟延残喘至今的古圣,只能和那些弱小的人族一样哀求本座,乞求本座”,
仰天一吼,天地震动,魔气如星河崩塌,咆哮着横扫四方,漫天席卷,围墙内外的大阵一阵剧烈晃动。
魔浪滔滔,圣人的身躯犹自稳如泰山,汹涌的魔浪没有能撼动他分毫,但神识和气象凝聚出的化身却是一阵溃散,身上的银光陡然间黯淡了三分。
“锵”,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燕凌霜五指一按将银光压缩聚纳成一柄长剑,流光一转,璀璨光华逆天而上,一道夺目的光柱划破黑暗,在祭坛之上绽放出耀世的光华。
无边的黑暗中,这一点光华如飞蛾扑火一般,去的那么奋不顾身,去的那么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