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山上的兵解之地透着几分寒凉,几多梅花迎风怒放,寒香丝丝萦绕鼻息。
几株梅花点缀在齐整的小坟边上,一者生命活力旺盛,一者却尽是安息的静谧,死与生的交替是那么的突兀而又那么的和谐。
昆仑派对生死看的很轻,凡人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在凡人眼中昆仑派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仙人,但在他们自己眼中所谓的隐世仙宗不过是看起来超然一些而已,本质上还是肉体凡胎,且红尘与仙本就不可分隔。
小坟齐整却不华丽,墓碑上刻着一个个名字,葬在这里的人有得道兵解的本门仙师也有命短早夭的门童,昆仑派并没有把他们区分开来。
断痕把聂天远和鹤姑娘葬在一处后切下一块断金石,在断金石上刻下断痕和鹤姑娘的名字后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又在一旁写上一行小字。
“吾弟聂天远,以梅为友,以鹤为妻,其生同眠,其死同穴”,
心中一声叹息,长春真人门下聂天远是唯一一个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人,聂天远一死,他既觉心伤也感寂寞,整个雪芽山好像也安静了几分。
树好墓碑后微一转头,发现岩烈的墓和六师弟的衣冠冢就在一旁,双目不由得一冷,浑身杀气逼人。
撑着纸伞,提着篮子轻步而来的少女被这杀气所惊,讶然地抬起头便看见那道瘦削而颀长的金色背影,她眼中忽地有几分晶莹。
“大师兄”,
她轻轻唤了一声。
断痕好胜心强,常年闭关,长春真人总说他凡心太重;他一向不苟言笑,门下弟子多敬他惧他,却也感激他,因为有断痕这个大师兄在才没有人敢轻视了他们这一脉。
碧荷对断痕的感情则与众人不同,她进山时只有四岁,还不知什么惧不惧,时常在断痕膝下玩耍;那时的断痕也只不过十六岁,但那副成熟稳重已经俨然是一个兄长的模样了,对于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断痕也难得不板着一张脸,对她露出几分柔和。
这时见到断痕多年以来的依赖本能地就流露了出来。
断痕已听到她的脚步声,却只轻点了点头,然后碧荷便看见了他刚刻下的墓碑,看见墓碑上聂天远和鹤姑娘的名字。
她手指蓦然一颤,道:“二师兄鹤姑娘怎么会”,
她声音都颤抖起来。
断痕道:“是冯妖妖,我们一脉已有三个师弟死在那妖女的手上”,
“又是她又是她”,
碧荷手指握紧,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恨意。
当初岩烈死时她还以师父的告诫劝慰自己,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现在六师弟,二师兄接连死在冯妖妖的手上,已经由不得她不恨。
不管怎样清修,她终究是一介凡胎,终究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有自己的爱恨。
“你陪一陪他们,我既已出关,那妖女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一死”,
他转过身,身法一展便出了兵解之地,脚下金光闪烁,一座金桥从山峰处嫁接到山门前
临潼,车水马龙的长街正是繁华热闹的时候,闹中取静的冯家门前却是空无一人,两名门房腰杆挺得笔直站在门口,赫见空中一点金光闪耀,旋即一座夺目的金桥径自从空中嫁接下来,远处街上的众人一阵惊呼,都以为是神迹。
两名门房也以为是什么祥瑞之象,正抬头看时却见一块令牌在空中快速放大,玉质晶莹,光华璀璨,其上“风雪”二字整个临潼的人都看的清晰。
“风雪令”,
“又是昆仑派的风雪令,冯家究竟对昆仑派做了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这已经是风雪令第二次出现在冯家的上空了,众人皆知,昆仑派乃是名门正派,隐世仙宗,从不理会红尘中的事,更是从不造杀孽,但风雪令一出便意味着昆仑派动了震怒,将要大开杀戒了。
上一次风雪令出时,聂天远威震临潼,这一次来的人修为根基显然还在聂天远之上,众人远远的就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凌厉之气。
金光一闪,断痕从金桥上走下,冷冷的眉眼注视着冯家的牌匾和门口的两只石狮子。
“敌敌人”,
两名门房心中一惊,知道来人非同小可,急忙回去禀报。
断痕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两只石狮子登时便炸了开来,他大步走上前,挥手一掌便将写着“冯府”的大匾击的粉碎,行步而过是门墙“喀拉拉”一阵裂响,整个院墙都龟裂粉碎。
远远观看的众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的杀心比聂天远重的多,一来就碎了冯家的牌匾和石狮子,毁了冯家的院墙,显然是不打算留一点余地了。
断痕走进院中时,两名背着棺材的黑衣怪人也正踏步而出,周身阴风厉厉,两人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响,分立左右,解下背后的棺材按在地上,无声无息地挡住了断痕的去路。
断痕不发一语,径自向前,三人俱都静默,但可怕的杀意却已沸腾,就在断痕离他们还有五步之远是两人身形一动,赫然出售,一拳一掌带着飒飒的阴风迎向断痕的头颅。
断痕满头的长发倏然倒飞而起,身上的气势却更加凌厉,袍袖一动,五指探出,五行化金,一层夺目的金光度上肉掌,他的手陡然之间变成金色,淡而锐利的金芒薄薄地附在掌指之间,一道道金光如同一柄柄刀刃。
“嗤”的一声,血花飞溅,三人身影交错的一刹那,断痕凌厉的如同刀锋一般的手掌切开两人轰击而来的拳掌,呼啸的阴风霎时间终至,金光毫不留情地切下两人的手指,哀艳的血花点滴飞起,当断痕行步而过只是,道道金光如利刃般毫不留情地穿过两人的肉身,森冷地横切而过。
“嗤嗤”的声音不绝,两人的手臂,腿和脖颈纷纷断裂,道道血柱如殷红的泉水般喷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