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剑轩瑞雪剑屏乃是以奇石铺成,几人甫一落下便觉得身上一暖,外面的风雪好像被阻隔了几分;而飘在上空的雪花却好似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与这剑屏形成雪照玉,玉映雪的瑰丽奇景。
此时剑屏上已有不少人,陆鸿的目光从刘江脸上一扫而过,只见齐雅琴,谢泓两人站在左端,谢泓一面指着剑碑一面对她说着什么,齐雅琴不时点头,其他人则都是生面孔,但听公孙剑和叶莺两人低声议论却知这些人都是各宗派已经小有名气的弟子,只是大多不常在外走动,名声比之风雷双剑等人自然差了一些。
一名白衣少年抱剑站在一旁,似是有意与众人拉开一段距离;只是他这么一避倒是显得有些刻意,反而吸引了不少目光。
陆鸿也对他多看了几眼,见这少年前发齐眉,后发披肩,唇红齿白,长得十分俊美;只是身上那股冷意与这梅隐山的寒冷甚至契合,都似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抱着的那柄铁剑平平无奇,但陆鸿总觉得这柄剑只要一出鞘就必然是一剑封喉。
他人也是一样,看似单薄,但好像只要一出手就会置人于死地。
陆鸿与他相隔近两丈仍能隐隐修到那柄剑上的血腥气味。
这把剑一定沾染了不少鲜血,他心中暗道。
此时诸人都在观瞻矗立在前方的那块剑碑。
那块足有一丈高的剑碑,碑身漆黑,质地坚硬,即使瑞雪剑屏如玉般的奇石之光映在石碑上也扫不去剑碑上的沧桑之色;它好像亘古以前就已经屹立在这里了,经历了时光往复,见证了雨雪风霜,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不复往日的模样,只有它一如当初;剑碑上道道剑痕纵横交错,这些剑痕已经无法辨得出是由谁人留下,但每一道都银钩铁画,剑意雄浑。
在诸人眼中这剑碑就好像是书法大家留下的字帖,上面的每一横,每一竖都饱含深意,值得细细推敲。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用剑的行家,有的甚至已经执掌一堂一部,之前也都听说过剑碑的传闻,但此时见到这块剑碑时那恢弘之感,沧桑之气扑面而来,无一人不觉得心中震撼。
剑碑上的剑痕宛如一条条沟壑,陆鸿看在眼中只有一种乱花迷人之感,好像有许多巨大的宝藏在自己眼前,而自己既没有打开这些宝藏的钥匙也不知道哪一种宝藏最适合自己,越是看越是觉得迷惑。
齐雅琴看了良久,摇头叹道:“这石碑上的剑意太过深奥,以我的境界是很难参透的了”,
叶莺点头道:“不错,这剑碑虽然玄妙,但既然无法参透,再看也是无用”,
说着上前一步,拔出腰间长剑,电光一闪便往剑碑上劈去;熟料她剑气方出一柄门板般的巨剑就横亘过来,“当”的一声震散她的剑气,剑气消散后那柄巨剑毫不停留,倏然向后倒撞而来击在叶莺的长剑上。
叶莺本也是以强大的剑势取胜,挥剑时殊无半点羸弱之态,但与刘江的巨剑比起来她的力量却是不够,两剑相撞发出一声锵然响动,她身不由己地倒飞了出去,落地时胸口一阵起伏。
“刘江,你做什么?”,她秀眉一蹙,脸上怒气浮现。
刘江将那门板一般的巨剑抗在肩上,转头笑道:“雷剑,今日在场的诸位都是要试这剑碑,你凭什么第一个出剑?”,
张游皱眉道:“既然是要试剑,而非比斗,我师妹为何就不能做第一个?”,
刘江哈哈笑道:“张兄这是为师妹出头来了,哈哈哈,风雷双剑果然伉俪情深;但两位既然到了此地,想必也知道这梅隐山古时便是大高手剑斗之地,只有技压群雄的盖世雄才才有资格在这剑碑上留下剑痕,现在时过境迁,已经没了这套规矩,但有些东西还是要讲究的”,
风雷二人勃然大怒,若是不认识他们的人误会他们是道侣也就罢了,但刘江明知两人清白,话却说的不清不楚,显然居心叵测,存心误导,这等恶毒用心不由他们不怒。
然而刘江对他们不善的目光十二部就按,笑道:“今日在场的都是各门各派有身份的人,若是随便来个人都能抢在我们前头试这剑碑,那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叶莺冷笑道:“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比剑”,
刘江笑道:“不错,就是要比,至少你们风雷双剑今日想要试这剑碑就少不得要先过我刘江这一关”,
他这已是摆明了要为难风雷双剑。
一人笑道:“刘兄虽然言语无礼,有捣乱之嫌,但这第一个试剑之人要技压群雄却是没错的,否则我们大家谁也不服”,
立时有人附和道:“不错,虽然每人都可一试剑碑,但这先后顺序嘛却是要排上一排”,
......
“说得好,不如让谢某先来领教各位的剑法”,
几人正议论间一名面色倨傲的青年已率先走上前来,他身穿紫色绸衫,浑身上下一派贵气,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祖母绿;他面容亦是俊雅,只是嘴唇有些许凉薄,似是不好相处的人。
谢泓,见他第一个上前挑战诸人先是觉得意外,细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谢泓却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诧,笑道:“是刘兄先来赐教,其后诸位车轮战,还是现在你们就一起上来领败?”,
他说话时却没有看向刘江,而是看了一眼齐雅琴,随后便收回目光。
而众人对他这副狂态有的愤怒,有的暗笑,也有的打定注意先隔山观虎斗,看看再说。
最愤怒的人无疑是刘江,他本只想给风雷双剑一个难看,其后再寻个机会让公孙剑几人也出个丑,其他的并没有多想;谁料到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谢泓的名头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其剑法高超,为人机敏,极难对付。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无意中把齐雅琴给得罪了,由于她这些年来花了不少精力打理折眉山庄的事物,在剑法上花的时间不免少了许多,在场的众人中恐怕以她剑法为最弱,若是当真靠剑斗排个先后顺序出来她难免被归为末座,这让她怎么下的了台?
谢泓一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但对齐雅琴那份爱慕却是发自内心,以他的性子若是不为她出这个头那才是咄咄怪事。
刘江虽然愤怒,但也不怕他,冷笑道:“谢兄过的了我这关再口出狂言也不晚”,
扛着巨剑大步走上前去,“当”的一点巨剑点在地上,震得地上雪花纷飞。
“恕在下直言,铁剑门的剑法在我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不堪一击”,谢泓顺手一拍,腰间长剑出鞘,剑光如电而出,倏然间带起一道冷风,被刘江震起的雪花刹那间借势而起,化成漫天飞雪直朝他扑来。
踏。
熟料就在这时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名高大威猛的老者哈哈笑道:“谢泓小子,你真是狂的没边了,慈心剑塔的林姑娘和咒剑海的欧阳先生也来了,你还不让到一旁?”
说话间一名女子信步而来,不见她如何动作便压下了那漫天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