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剑坟失剑,再是莲心之事,继而是万劫海之祸;云裳回到会阴山这些时日以来着实是有劳不多,烦心甚多。
虽然对莲心又气又恨,但对她终究是怜爱之极,不忍责罚她,亦离不开她,那些羞于启齿的事便只能暂时先忍下了,每每劳累的时候还是来这摘星楼感受她的温柔体贴。
那****询问影儿莲心之事,本想从她口中探听虚实;但影儿虽然冷清却并不傻,且因当年是受莲心的救命之恩,是以对莲心忠心耿耿,是以云裳至今也不知道莲心与陆鸿的事。
莲心的闺房里点着一根檀香,淡淡香气传入鼻息;云裳靠在莲心怀里,感受着她细软的手指在自己肩上揉捏。
她实在疲乏的很了,躺在她怀里不知不觉间睡去。
恍惚间梦见小时候自己与妹妹莲心一同生长在北周深宫,深宫大院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便是装模作样,男盗女娼,只有这个妹妹既聪明伶俐又温柔可爱,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
即便是现在,她贵为拜剑红楼的当家人,身外红尘万丈,几经变幻,只有莲心没有变....不,莲心也变了,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伶俐,温柔可爱,但她的心变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眼角温湿,竟是泪痕;她伸手轻轻拭去,看见莲心将她抱在怀里,但眼睛却怔怔看着窗外,看向若虚峰的方向。
“姐姐,你醒了”,
见她醒来莲心忙偏过头。
“姐姐,你哭了”,莲心道。
云裳没有回答,站起身,走到窗边道:“莲心,你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有什么心事吗?”,
莲心本能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道:“姐姐,我是担心万劫海......”,
“万劫海离我拜剑红楼万里之遥,有什么可担心的?四妖王气焰嚣张,我拜剑红楼就会示弱吗?”,
“我拜剑红楼乃是千年名门,不说其他,仅太师父这修界的泰山北斗坐镇就没有妖魔敢在我红楼放肆,哼,让本座交人?本座还没问他纵容子嗣,潜入我拜剑红楼,冒犯我红楼贵客的罪名呢”,
手掌一张,桌上的信飞到她手中,撇到信的左上角那行小字。
“纵横三界,执掌黑白,劫波万度,圣法无边”,
她不屑地冷笑一声,信纸在她手中化作齑粉。
听她如此说,莲心心下大安,抚掌笑道:“就是,我们拜剑红楼也是剑界排的上名的大宗派,交游甚广,缔结四方,怎么会怕了万劫海?”,
云裳道:“莲心,万劫海和剑坟的事你都不必管,再过几日便是太师父的千年寿辰,你好好准备给太师父的礼物”,
她负着手道:“眼下门内还有一件喜事,我打算和太师父的寿辰一起办”,
莲心问道:“姐姐,是什么喜事?”,
“你很快便会知道了”,
陆鸿收到孙瑶传书的时候万劫海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是陆鸿杀覆海蛟王第九子的事,而是前日那件在修界引起轩然大波的事。
据说有两名剑客,一个道士还有一个从金刚寺还了俗的僧人进入万劫海深处,与覆海蛟王,镇海鼋鼍两大妖王战的天翻地覆。
没有人知道那红衣剑客和白衣剑客的来历,但那道士沈参合和那俗家僧人叶白马的名号昔年却是名震天下;神算沈参合,妙僧叶白马与剑界惊鸿任非踪当年并称三杰,乃是中洲各世家的座上宾,两人的名号举世皆知。
自任非踪大胜关一战失踪后沈参合和叶白马也先后退隐,销声匿迹,谁也没想到时隔数十年,他们会联手向万劫海试压。
而最终万劫海一战以最为吊诡的形势收尾,没有人知道四人为何会突然与万劫海为难,没有人知道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负,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结果。
只有陆鸿知道这回事情彻底麻烦了,孙瑶这个妖精不怕事大,把万劫海这个祸水给完全引到拜剑红楼身上了。
“哎,拜剑红楼一定是上辈子欠我的,被孙瑶这么算计”,
陆鸿将信烧掉,双手垫在脑后靠在墙上,心中只觉得世事当真是处处出人意料,即便以自己之能许多事也是料想不到。
他写信给孙瑶说明原委,原意是想请她化解这一场危机,以她的手段,加上琉璃以及稻香,禅隐两地的前代传人,让覆海蛟王暂且搁下这段仇恨想必能够做到;谁知她竟将计就计,索性把祸水全泼到拜剑红楼身上,当真是始料未及的结果。
“陆鸿哥哥”,
轻微的敲门声和晏小曼甜甜腻腻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陆鸿道:“进来吧,小曼”,
这半个月来晏小曼对他悉心照料,虽然仍觉古怪,但他们的关系确是好了很多;他不再叫她“晏姑娘”,而是小曼小曼的叫。
晏小曼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羞红。
陆鸿眼前一亮,晏小曼本就千娇百媚,长相极美,今日描上眼影,搽上脂粉,涂上唇妆,精心打扮了一番,更是明艳不可方物;陆鸿与她相处良久,但此时见她娇艳至此心中竟而砰砰乱跳。
无关乎感情,这是纯粹的女子之美,女子之媚。
“陆鸿哥哥,楼主请我们一同去抱月楼”,
“额...啊...咳咳,去抱月楼做什么?”,
陆鸿咳了两声道。
晏小曼笑道:“去了就知道啦,你若是伤还没全好就让小曼扶起过去”,
“我已经好了,全好了”,
......
出了门,与晏小曼两人飞出若虚峰才发现拜剑红楼比往日里平添了几分肃然,似是已处于备战状态。
但这份严肃中却又有几分喜气,盖因为太师父的千年寿辰便要到了,有资格前往会稽山拜寿的弟子和长老们都提前做着准备,门内虽然气氛有些紧张,但一切仍旧井然有序,并没有悲戚之色。
陆鸿并没有去过抱月楼,但抱月楼与摘星楼靠的很近,故而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抱月楼的宫殿与摘星楼莲心的宫殿也是如出一辙,陆鸿进入大殿中有种熟悉的感觉;而到了内中才发现楼主云裳,副楼主云裳,若虚峰长老青阳子,牡丹阁杜合欢等一众长老供奉,以及青丘国国主晏离都已经到了。
他们很随意地坐在桌边,大师姐阮泠音和二师兄樊纲侍奉在侧,气氛十分融洽,连向来清冷的云裳也和晏离说了几句话,面带笑意。
待见到晏小曼和陆鸿走进来时晏离笑道:“小曼,陆鸿,来,坐我这里”,
晏小曼亲昵地拉着陆鸿的手走到她身边坐下。
莲心不由得心中有气。
待他们落座后云裳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众人俱都安静下来看向她。
云裳笑道:“今日请诸位来非是为了正事,而是为了一桩婚事”,
“我与晏国主前日已经议定,在太师父寿辰之日一同为陆鸿和小曼举办婚事,拜剑红楼与青丘国结成秦晋之好,恰好是双喜临门”,
什么?
陆鸿心中陡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