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面具高高飞起在空中,所有人都看向那个连连飞退的青年。
他们都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来太常殿冒犯少正冶,要知道关于自家城主的种种传闻他们所知道的一点儿也不比外界少。
虽然自苏家惨案过后少正冶再也没有入过魔道,但其人其名早已如阴影般扎根于人们心底,即便是魔道之人轻易也不敢冒犯戏城。
而这个人却似一点儿也没有将太常殿,七魔少君之名放在眼中。
只是他们眼中很快就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恶鬼面具在空中飞旋,随即掉落下来落入少正冶手中;他侧过头,顺着指缝看去,只见那青年脸上的恶鬼面具虽然没了,但却依旧没有露出真容。
他脸上还有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半黑半白,丑陋不堪。
见少正冶嘴角轻轻勾起,目中泛起几分冷色,青年亦是嘴角一勾,邪魅一笑,衣袖拂动,手掌在脸上轻轻一抹便换了一张脸孔,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的脸。
他手掌接连在脸上抹过,只是两个呼吸之间就换了八张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有风姿,无一相同,纵然是阳羡这等见多识广的心中也讶异非常。
这人的易容术竟精妙至这种地步?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也是财神阁的人吗?
财神阁里究竟还有多少他这般神秘莫测的人物?
几番换脸之后,青年邪邪一笑,从容地自袖中取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系上丝带;随即衣袖一震,竟取出了一支一模一样的翠绿色长笛,于右手五指间旋转把玩,嬉笑道:“明玉公子是谁?他和我一样千变万化,鬼神莫测吗?”,
不待人回答,他便又自言自语道:“哦,是因为镜像之术吗?想来那明玉公子也会镜像之术,所以你才把我当成他吧”,
“可明玉公子只是因镜像之术闻名,并不是只会镜像之术,也许他和我一样精通易容术呢?所以,你再猜,我到底是不是明玉公子?”,
“也许是,也许不是哦”,
他话说的疯疯癫癫,动作却轻缓的很,优哉游哉摇着手中的长笛,随即放在嘴边,以戏谑的表情欲要吹奏一曲。
少正冶目中寒星骤然一闪,手指一捏,左手中假的恶鬼面具有一大半竟被揉成了铁粉;戴上真正的恶鬼面具,周身气质登时一变,周身灵气在一瞬之间变得阴厉之极。
阳羡等人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有资格进入太常殿的人都知道戴着恶鬼面具的少正冶和摘下恶鬼面具的少正冶完全是两个人。
后者是他们的城主。
而前者则是一个心冷血寒的大魔头。
“嗖”,
身影瞬动,两道鬼影分左右而出,阴厉之气顿时就将青年笼盖住。
那青年却犹自毫无惧怕,歪着头道:“咦——,啧啧啧,生气了呢;听说戴上面具的少正冶和露出真容的少正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传闻好像也不是空穴来风嘛”,
他没有说完,一股极强的压力骤然而来。
少正冶缓步踏来,面具下的一双眸子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大殿内阴影笼盖下来,回廊上零落的烛光还在摇晃,但白昼却无端消失,黑暗铺开,四下里只有淡淡的几点微光。
一双巨大的眼眸出现在少正冶身后,它缓缓睁开,冰冷无情的瞳孔让人看一眼便觉毛骨悚然。
青年则在一瞬间便感双腿沉重,身上好像被压了一座山,挪动一步都感困难。
“哈,深渊之瞳,少君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啊”,
一眼杀人,如临泰山,如坠深渊,深渊之瞳由此得名,中术之人若是根基浅的,只需一时三刻就会被这重压压断脊梁。
他手中翠绿色的长笛在深渊之瞳已应声而碎,但他却单膝跪地,手掌撑在地上勉力支撑。
左手却稍一曲勾,乳白色的灵气便重新交织于体内,好像一面硕大的镜子融入其中。
世有生有灭,镜像有破碎之时,也有破镜重圆之日。
镜像易碎,修炼镜像之术的人若是遇上根基远超自己的难免支离破碎,这破镜重圆之法便是为了应对此节,让镜像可以无限重现。
破境重圆之时,镜像随即再现,青年眉眼一抬,亦有一双巨大的眸子浮现在身后,四下里连零星的几点烛光也瞬间消失,变得漆黑一片。
少正冶的脚步也立时慢了几分,在青年背后那双眸子的逼视之下,他身上也压力陡增。
“咦~,赫赫有名的深渊之瞳原来我也会呢,那我的修为岂不是与少君一样深不可测?”,
青年托着腮洋洋自得,背后的影子则早已蔓延开来,迅速延展至卧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呵”,
知道他在拖延,少正冶冷笑一声,眉眼一抬,深渊之瞳的压力范围迅速扩大,以那青年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卧房随之被笼罩其中,延展开来的黑影立时被限制住不再动弹。
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黑影弯曲收缩之间便渐渐消失了。
它原来并不是青年的影子,而是有自己意识的生命体。
而它的预感也随即应验,被镜像反射出的瞳术反制的少正冶脚下泛起两道灵纹,幽灵步一转便摆脱了深渊之瞳的压力,划过两道残影便到了卧室门口,青年身前,手指一勾,周身灵气收缩缠绕成线,幽光一闪万根黑丝便同时爆射而出。
“乱千丝?”,
青年瞳孔蓦然一缩,知道这傀儡线利如刀刃,并淬有剧毒,比冯妖妖的千丝万劫手可怕百倍;当下丝毫不敢托大,手掌一曲便运起镜像护在身前。
一轮明镜快速放大,眨眼间就将青年整个人护在后方。
然而当密集的傀儡线过境之时他的镜像连一时三刻都没能撑住,只在第一波的冲击中就不断裂响,成为碎片,零星地洒落在空中。
他不得不加催灵气,拼着身受内伤倒掠而出,摆脱那可怕的深渊之瞳。
“嗖”,
“咔咔”,
当时是,少正冶的傀儡线蜿蜿蜒蜒,像蛇群一般涌入卧房,然后他手指轻轻一勾一个黑色的物体就“波”的一声被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