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少不得要会一会尸甲门了”,
陆鸿将剑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干净才收剑回鞘。
街上一片狼藉,哭泣声和哀吟声传来,陆鸿眉头也轻锁着,似是在犹豫什么。
“去是一定要去的,但却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去”,云雀道。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陆鸿点了点头:“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只是”,
“我来”,
云雀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逃走的马匪,冷声道:“谁敢再跑一步,我就砍断他的手脚”,
他们果然不敢再动,一个个紧张不安地站在原地。
云雀道:“收了这些尸体”,
马匪们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违背他,纷纷把带来的棺材打开,将已死的人拖将进去,然后钉好装在板车上。
云雀随意叫过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身体瘦弱的少年马匪,指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大汉问道:“他是你们的头儿?”,
“是是的”,
少年脸色苍白,显然怕极了他。
“你们山寨叫什么名字?”,
“黑黑虎寨”,
“他叫什么?”,
“张张老虎”,
“尸甲门的人认不认得他?”,
“不不认得,我们和尸甲门打交道不多,就是平常,寨主寨主他老人家也很少亲自出面的”
云雀点了点头,道:“很好,记得,以后我他叫张老虎”,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耐心并不好,还是让陆鸿来伪装的比较好。
少年却是不解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嗯?”,云雀眉目一冷,狞色尽现。
“啊是是,小人记得了”,他到底还算聪明,立刻便明白了云雀的意思。
云雀冷眼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最好不要忘记,否则哼,道爷折磨人的手段可比赶尸人强上百倍”,
“是是”,
“现在,带我们,还有这些尸体,去尸甲门”,
这些马匪虽然混蛋,但做起事来还算利索,很快便将尸体装好,并给陆鸿三人备好了流寇们常穿的粗布麻衣。
这种衣服短袖短襟,胸口敞开着,胳膊和胸膛都裸露在外,陆鸿穿起来极其别扭。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自己刚贴上毛发的胳膊,胸膛和脸颊,轻声叹了口气,这身装扮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
但他仍是将就着忍了下来,毕竟,和他们要做的事相比,这身不合身的装扮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们似乎注定要与赶尸人为敌了”,他道。
无尘道:“魏无私已死,空空儿不知所踪,加上复活尸甲门门人的那个神秘人,如此种种使得这里的赶尸人再无约束,变得肆无忌惮”,
“而他们一旦变得肆无忌惮,那就意味着这个地方的恶魔被释放了出来,生灵涂炭不可避免”,
“就像三十年前一样”,
云雀摇了摇头:“不,这一次比三十年前严重的多,三十年前,尸甲门可不敢光明正大的收尸体”,
陆鸿“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不错,尸甲门明着购买尸体,便意味着两点,一,他们的实力已大不如前,否则他们大可来一场屠杀,根本不必购买,二,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但他们的靠山却足够强,强到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视人命如草芥”,
说罢轻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想,此次我们的对手极其可怕,既要拉拢法门,也最好不要得罪了在此地深耕已久的赶尸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了”,
无尘道:“说不得要杀几个赶尸人立威,否则任由这桩祸事蔓延下去,禅隐,稻香,杏花三地的处境也将越发的危险”,
“禅隐,稻香,杏花离这里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绝不是高枕无忧,而且现在三地俱都无人坐镇,一旦有变”,
他没有说完,但三人都已知道可能的后果。
陆鸿道:“我已将这里的变故告知孙瑶,请她火速赶回,想来应不会有什么差错”,
“但愿吧”,
拖着数百口棺材,板车相连足有数十丈长,车马自然也走得极慢,一行人直走了半日才到尸甲门的山门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矗立在山门前的大石碑,石碑高有两丈,宽四五尺,比尸甲门新修好的山门还要高。
石碑上刻着几行大字,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赶尸人胡作非为者,杀无赦”。
这便是昔年魏无私斩杀尸甲门上下两千六百多人后立碑以威慑赶尸人的地方,现在,这块碑犹在,但讽刺的是现在石碑上摆着的正是立碑之人魏无私的头颅。
那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老人,他须发皆白,面容却不怒自威,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感,虽然死去已久,但双眼犹自圆睁,似是俯视着下方的赶尸人。
石碑下则有几具被乱刃分尸的法门弟子的尸体。
魏无私死后,昔年受过他恩惠的人无一敢给他收尸,只有法门弟子前来夺尸,可惜他们本领低微,来了也只是枉自送命罢了。
陆鸿遥望着那颗双眼圆睁,威风凛凛的头颅,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魏无私真的死了,他可是先秦时代几乎硕果仅存的老前辈,是与袁淳罡同一境界的有道高手,于尘世间少有敌手。
那杀了魏无私的人又是强到何种境地?那个人也是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敌人吗?
云雀向后面扫了一眼,负责与尸甲门联络的那名马匪便颠颠的上前去扣了扣石门,过了一会儿,石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张长满了尸斑的脸自门缝中露了出来,云雀眉头不禁一蹙。
是之前在那个无名村庄中见过的那个赶尸人。
好在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改变了样貌的陆鸿三人,只扫了众人一眼便点了点头。
陆鸿三人松了口气,看到那个马匪点头哈腰,然后回过头招了招手道:“兄弟们,帮寨主把货都拉上来”,
陆鸿这才点了点头,骑着马走向山门,后面的人拉着板车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