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天上繁星刚起,客安居还有不少客人正在小酌赏月,忽然听到哭声,然后便见小环头发散乱,衣裳不整地从楼上跑下来。
林老板正在柜台后算账,一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大惊失色。
“怎么了,闺女?”,
小环一把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抽噎着道:“爹爹,我听你的吩咐给陆鸿送夜宵,但他他却想强奸我”,
林老板一听,顿时热血上冲,火冒三丈。
“这个畜生,我跟他拼了”,
转身就去厨房拿了两把菜刀,他是镇上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没有人见他发过脾气,即便在他店里赊账不还他顶多也只是唠叨两句,逢年节时便把赊的账烧了。
他不在乎钱财,也不在乎有人在他店里占点小便宜,可要是有人敢欺负他女儿那就是找不痛快了,他老婆死的早,膝下也没个儿子,这个闺女就是他的心头肉,为了她他是真敢杀人的。
“林老板,不劳你动手,咱们去把那个小子给揪下来”,
“敢在这里糟蹋人家闺女,太不像话了,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妈的,阉了他”,
食客们义愤填膺,他们中不少都是这店里的常客,有的是看着小环长大的,还有的欠了不少账,都欠着林老板的人情,这时见有人做的如此过火纷纷站出来打抱不平。
便在这时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陆鸿站在楼梯口,笑吟吟地看了众人一眼。
原本嘈杂的小店骤然安静了几分。
左手边的房间里点起了烛光,孙瑶已披上了衣服,服侍她的晴儿哼了一声。
孙瑶笑道:“你又生气了?”,
晴儿道:“我没有,少爷他虽然卑鄙,但从不强迫女孩子,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荒唐事”,
“但他总归是其身不正,否则这种事怎么总是发生在他身上,冯妖妖是这样,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姑娘也是这样”,
孙瑶笑道:“是呢,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他可不就是容易招蜂引蝶吗?”,
“师父,你不去帮帮他吗?”,
孙瑶摇了摇头:“他不需要我帮,我要做的是不让那个小姑娘逃掉”,
抬眼看了眼天上的繁星。
今晚圆月如盘,繁星似水,没有乌云,似乎不是杀人的好天气呢。
楼下嘈杂的声音渐小,陆鸿从楼上缓步走下来,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势。
这背剑的青年看着和善,但任谁也看得出这个人并不是好惹的,可他们并没有就此胆怯。
“喂,姓陆的,咱们知道你是修界中人,身怀绝技,但仗势欺人就是不对,今天你不给林老板,小环姑娘一个交代休想走出这个门”,
一人指着他道。
“不错,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咱们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别想轻易离开这里”,
又有一人道。
陆鸿笑了一笑,目光掠过两人,轻轻落在小环身上,道:“真是咄咄怪事,明明是她半夜三更到我房间里勾引我,趁机暗杀我,被我识破才逃出来装可怜,怎么你们倒要为他说话?”,
众人一怔,纷纷回头看向小环。
林老板脸也成了猪肝色。
小环哭道:“你胡说,我只是听爹爹的话,给你送几碟点心,你就突然把我拉进去,撕我的衣服”,
她已哭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更是怒火冲天。
“这个臭小子实在太可恶了,糟蹋了人家闺女还要倒打一耙”,
“居然说小环勾引他,真是笑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林老板握着刀的手不断颤抖,臂上青筋都已现出,他忍不住就要挥刀而来。
陆鸿又上前一步,淡淡一笑将手里的一样黑色物什抛给小环。
小环伸手接住,众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小环也眉头一凝,她张开手,看见手里的一缕黑发。
方才从陆鸿头上割下的一缕头发。
陆鸿笑道:“你想要这个,给你就是了”,
小环眨了眨泪眼朦胧的眼睛,眼中有意外,有怀疑,但更多的却是警惕。
她知道这个看似和善的青年实际上诡计多端,并不下于她。
但这一缕发丝对她来说的确很重要,而对他来说,却是十分致命的。
见她犹然踌躇,陆鸿嗤笑道:“你想要的东西,想抢抢不到,送你偏偏又不敢收,我实在不明白你是何苦来招惹我呢?”,
小环吃吃一笑,抹去腮边的泪珠,定定看了一眼陆鸿,道:“你很好,真是好极了”,
“修为好,功夫好,长得也很好”,
“原本以我的手段是很难杀你的”,
陆鸿道:“不是很难,你根本就做不到”,
小环笑的更开心了,手指蜷曲着那一缕发丝,道:“但现在,你死定了”,
“哦~,就因为这一缕头发?”,
“不错,我杀你,只需要这一缕头发”,
口中念动咒语,指尖有黑色的东西没入发丝,那发丝忽然交缠,成为人形,然后有什么东西从那人形的胸腔破体而出。
“嗤”,
鲜血忽然喷洒,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这本该是小环最想见到的血雨,最想听到的惨叫声,但她脸上的笑却忽然僵住。
因为那鲜血并不是从陆鸿的胸腔里喷出的,那声惨叫也不是他发出的。
陆鸿身旁不远处那个身穿布衣的中年人已经成了血葫芦,他浑身颤抖着到了下去,身体仍在抽搐。
血淋淋的狰狞之物从胸腔中探出,似实非虚,像是灵体,口中发出“嘶嘶”的声响,狞恶的目光扫过众人,随即化为虚无。
众人只是被看了那么一眼,却顿时从头凉到了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鸿亦是眉头一凝:“咒术?”,
他这才明白小环刺杀不成,为什么会退而求其次割下他的一缕头发。
她杀人的术乃是类似北域巫族巫蛊之术的咒术,只要得到对方的一缕头发,一滴血,那人便必死无疑。
小环悠悠的声音传来:“你好狠的心,竟拿别人的命来试探我”,
现在她自然已经明白陆鸿刚才以极快的手法剪下那人的一缕头发,然后用那一缕头发引诱自己暴露了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