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血战,逃到背面的山道中时何不思已是气空力尽,心口起伏,寒风直往他布衣里灌,伤口处的血液也被冻结,血淤积在一处呈现出可怕的紫色。
握剑的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看到山壁上有几个黑漆漆的洞窟,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山脚,“锵”地一声将秋水剑高高插进山体岩石中,单手握着剑往上攀爬。
他左臂断裂,受伤沉重,接连不断的血战使得他吞吴功都险些要破功,此时已经实在分不出一点灵气来了。
爬到上方卡在两块岩石的缝隙中,拔出秋水剑再次插进山腹,如此往复吃力地爬到山洞中时已是气喘吁吁,看看已是日落黄昏,晚霞灿烂,远处有点点荧光自林中飞出,当空交织成一片绚烂。
是萤火虫,何不思吐出一口浊气,站在洞口四下里扫了一眼,心中估摸着品剑轩的那伙人应该已经被甩开了,不会有人能追到这里来,定了定身走到黑漆漆的山洞中,盘膝而坐,呼吸吐纳。
洞外寒风呼啸,里面也冷得很,这四下里俱是悬崖峭壁,光秃秃的,连一棵树也难寻,更别说生火的柴火了,好在他对此也习惯了,以前他住在江南的一座破庙里,每个冬天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吐纳了两个周天,体内灵气略有恢复,身体也勉强能活动开了,他摸了摸软软垂在袖子里的左手想要把它接上,一摸才发现左臂已经断成了三截。
冯妖妖并不是卸下他的手臂,而是硬生生把他的左臂震断成三截,之前一路血战无暇分神,是以并没有察觉到,直到这时才发现伤势的严重性。
这断臂只怕难续了。
脸上表情僵硬,心里一阵悲凉,手指轻颤,过了好一会儿内心才平复下来。
正欲运功恢复灵气,忽听洞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离他并不近,但他向来五官敏锐,是以这声音并逃不过他耳朵,那两人的说话声也没有掩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温兄,这里有血迹”,
“恩,他应该就在这附近”,
“哈哈哈,冯小姐的线丝蛊虫果然有用”,
“嘘”,
......
接下来便是一阵寂静,两个人不再说话,连脚步声也消失了。
何不思心里却是一紧,匆忙站起身握住秋水剑,甫一起身便听洞外疾风怒吼,一声剑鸣倏然响起,夺目的剑光倏然而至。
这一剑迅若疾雷,快如光影,又来的极是突兀,纵然是他也无法全然避过,锐利剑气“嗤”的一声擦过他的肩膀继而“彭”的一声射进山洞顶部,簌簌声响顿起,碎石泥屑纷纷滚落。
两声风响接踵而来,年,温二人身形一动便往山上飞来。
何不思毫不犹豫,抬手一剑射出一道剑气,上方又是一声闷响,这山洞本就接近顶部,温子良的一剑几乎砸穿了半个山体,他再出一剑更是使得这山洞近乎坍塌下来。
低头张口咬住秋水剑剑柄,右手五指一张身外浮现出一个个气旋,强大的吸力自体内呼啸而出,从上方落下的纷乱碎石一一被聚集在他掌心,竟在顷刻间就相互吸附着归纳成一块巨石,他用力一甩那两人大小的巨石便在轰隆隆的声响中冲向洞口,继而足尖一点“彭”地一声撞破山体。
“嗖嗖”,
温,谢二人衣袂一动掠到洞口,却赫见那近一丈大小的巨石轰鸣而来,年世荣当即面上一呆。
“年兄小心”,
温子良身形一动挡在他身前,体内灵气一动便将巨石吸附在身前,轻轻一拍巨石便应声落地。
当是时却听头顶一声闷响,然后轰鸣声大作,两面山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缝,碎石落下如雨。
“山洞塌了,年兄抓紧我”,
温子良一把抓住年世荣的手,双足一踏冲飞而起,二指一点道道剑气弥散在身外,声声剑鸣不绝于耳,从上方落下的碎石尽数被他满身剑气冲散。
宛若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只听“彭”的一声这座山的山顶尘土飞扬,泥浪漫天,温子良和年世荣径自冲出山体,落地时定睛一看前面不远处亦是一个偌大的窟窿,何不思就在前面十丈处。
“阁下请不要再逃了,跟年兄回去,向龙驼山的朋友把当日的事情解释清楚,想必还能保全性命”,
何不思置若罔闻,身法如电,眨眼间便又掠出五丈。
温子良摇了摇头,二指并起,当空一勾一划纳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涡流,轻轻一点绵密的剑气便呼啸而出,刹那间厚厚的积雪上便满是剑痕。
何不思五感敏锐,剑气一出他便感受到了,知道以自己重伤之身难挡这剑招,是以单足一踏便向侧面弹飞而起。
他避得不可谓不快,但那漫天气剑却来的更快,他的身体是避过了,但却终究没能完全避开这密集的剑气。
耳中听到“嗤嗤”的声响不断传来,一道又一道鲜血激飞而起,身体弹起,剑风划过之际他看见一道道剑气穿过那本就断成三截的左臂,一瞬间那条手臂就千疮百孔,当他脱出那如洪流般的剑气时左臂也高高飞起,被剑气带起高高飞在空中,然后从空中坠落而下落在厚厚的积雪之中。
撕裂般的剧痛传来,他额头上顿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乎忍不住要嘶吼出声。
面上一狞,张口咬住秋水剑,右手紧紧捂着断臂处,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一滴一滴落下地面,渗进血中,他的双眼也一点一点变成赤红色。
转过头冷冷地看了温,年二人一眼,体内有一声低吼传出,好像是嗜血之魔的吼声。
看到他突然变成赤红色的双眼,被他这冰冷的眼神逼视着,年世荣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凛,一瞬间只觉得眼前这个叼着剑,捂着伤口,面无表情,目光森冷的青年好像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修罗。
“这是...什么邪功?”,
而当看到他背后有黑色气息升腾而起,当空凝结成一个模糊的魔影时连温子良也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