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界陷入沉思。
练霓裳忽然说出的消息，对他带来不小的影响。
先，这个女人要一直跟着她，只是这一点他就有点受不了。虽然说她说的是事实，两人在一起修行不但能够更快的提升神力，还能够间接的解决他右手的麻烦，可以说好处多多。但本能的，牧界对这个连他都看不透的女人，有着深深的忌惮。
或者说，牧界对一切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都本能的忌惮。
就好比当初得到天道宝鉴的时候，若是换一个人得到这种罕见的至宝，肯定早就兴奋的疯了。但牧界不一样，对这等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他情愿不要，即使一直以来天道宝鉴对他的帮助远远大于危险。
其次。
练霓裳所说的双修，有一个相当致命的危机。那就是，其将两人的性命，完全链接在一起，一旦对方遇到危险，自己也将要受到威胁，转眼间，自己便多了一倍的风险，而且这个风险一直持续，永不消散。
这太夸张了。
也就是说，即使牧界不愿意答应练霓裳的要求，他也要承受这个风险。
相比来说，反而是两人在一起，这风险相对要小上一些。
试想一下。
自己正好端端的活着，忽然远在万里之遥的某人想不开自残了，自己也要跟着赔上一条命，这是在是太冤了。
当然。
练霓裳不会傻到自己干掉自己也就是了。
还有一点让牧界十分不爽。
那就是从始至终，练霓裳都保持着足够的淡定从容，淡定到似乎眼前的一切事件，都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更确定的说，从一开始，她就认定了，牧界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这对一直以来都秉承着自己掌控一切的牧界来说，实在是无法接受。
转过头，瞥了一眼那个好似旁若无人般煮着茶的少女。
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慢条斯理的捧着茶杯，以极其优雅的姿态，一口一口抿着茶水。
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中，朦胧而迷离。
说实话。
她确实是一个绝世美女，甚至比姚仙儿，比姬无垢还要更美上一筹。
三者都可以称得上美女，更甚于坠落凡间的仙女，但却又都有所不同。
姚仙儿调皮任性，却不缺乏可爱温柔；姬无垢清冷无暇，高高在上不容亵渎，有着圣洁之美。
而练霓裳呢。
她沉静，淡然，表面上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但却又偏偏坠落三千红尘，有种矛盾的美感。这种美感，无疑更具诱惑力。
好吧。
即使如此，牧界也不会被她迷上的。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懂得风情的男人，哪怕这个绝世美女此刻自己送上门来...
摇了摇头，牧界叹一口气。
他决定不把时间浪费在这个问题上，他重新开始修炼。
呼！
淡淡的金色光芒，先从右手上绽放，渐渐的，光芒蔓延，很快便席卷他整个身体。
在无尽的黑暗中。
朦胧的金色光芒闪烁，格外耀眼。
几乎实在牧界催动神力的瞬间，不远处的练霓裳娇躯微震，淡淡的五彩光芒，从她眉心升起，然后变得浓郁，变得绚烂，快笼罩她的身体。
牧界立刻察觉到异样。
体内的神力相比较与平时，竟然格外的活泼。那条神力溪流更是以前所未有的度，飞快的在体内流淌着，它不断的流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渗入每一个细胞，每一片血肉，尽情的灌溉着这片干涸的土地。
而始终饱满的右手，其内部的碰撞旋转，在这一刻竟然出奇的缓慢，但偏偏其中的神力却不受影响，反而更加汹涌的，流向体内。
稍稍推算。
牧界不由吃惊，他汲取神力的度，比自己修炼的时候要足足快上两倍不止。
这难道就是练霓裳所说的双修？
似乎，真的好处多多的样子。
仔细感受着体内神力快变得磅礴，牧界很快迷离其中。
他紧紧注视着神力运转的路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金纸上记载的内容，一抹淡淡的明悟，抚上心头。
金纸上的内容，乃是龙弃亲手所著。牧界不知道他是否练成神力，但毫无疑问，金纸上的内容，与神力息息相关。但是由于金纸的年代实在久远，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许多地方就连牧界都搞不明白。
但此刻，体内神力自流转，新生安全融汇其中，各种感悟纷至沓来，金纸上许多模糊的地方，此时却仿佛变得清晰，一下子让他明白过来。
完全沉浸在感悟的喜悦中，牧界浑然忘我，连时间都仿佛不再流逝。
身上的金光，不再绚烂，反而慢慢的内敛，像是一枚灯火般，一闪一闪。
直到。
当夜幕消散，太阳从地平线上跳出来的刹那。
牧界身躯陡然一震，猛然间绽放出无数耀眼的金色光芒。这抹光芒无比璀璨，包裹着他，肆意的绽放，沸腾，喷薄，恍若一枚太阳般，与远处天边那枚天日，交相呼应。
轰！
一股无以伦比的气势，以牧界为中心，轰然四散。
原本黯淡无光的肌肤上，不知不觉间，涌现出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线条，这些线条，呈现着淡淡的金色，繁杂如花，缓缓盛开。
渐渐的，线条越来越多，它们交织在一起，忽明忽暗，恍若拥有生命的呼吸一般，而随着每一次闪烁，那些奇特的纹路，亮度便比之前要亮上一分。
当其亮到极致！
耀眼的金色光芒，彻底沸腾，牧界整个人，简直如同燃烧到极致的太阳，散出无以伦比的光芒。
而紧接着。
那些交错缠绕的线条，再一次生新的变化。
它们恍若活了过来，沿着牧界的身体，不断蔓延，蠕动，变幻。
渐渐。
他的身体，被那些全新的纹路，再度划分为许多区域。
不同于上一次的十块。
这一次的变化，很少，只有五个。
五个巨大的金斑，分别位于左手，右手，左脚，右脚，以及丹田。
五块金斑，不断的闪耀，释放出源源不绝的金色光芒。
忽然，始终镇守在胸口的天道宝鉴猛然间一颤，一头扎入牧界丹田的那处区域内，与此同时，天龙卫也跟随着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依旧是盘坐在天道宝鉴下。
紧接着。
一道道柔和的力量，以丹田为中心，快朝着其他区域蔓延，就好像一条条无形的细线，眨眼间将所有区域都链接在一起。
直到此时。
牧界身上的光芒，才缓缓暗淡下来。
他睁开眼睛。
一双眼珠，完全变成淡金色，瞳孔里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繁杂线条，恍惚间似乎在交织什么，神秘异常。
“这是...”
牧界仔细看着手心中那片全新的纹路，一脸的不敢置信。
很显然，这是印记，全新的印记。
看起来似乎跟玉蛟精体时候很是相似，但是更加复杂更加精美，也更加的充满力量。
突破了...
牧界很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
只是，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一次的突破，与之前的所有晋升都截然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九生九死的桎梏，似乎不知不觉间就被打破了，连他自己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是失效了吗？
牧界摇了摇头。
他能够感受到身体内部传来的恐怖力量，这股力量之庞大，之磅礴，远之前的他无数倍。
简单的晋升，绝对不可能带来如此的提升，九生九死一定是挥功效了，只是，身体的变化，连带着这部逆天的法决，似乎也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
浑身五彩光芒消散的练霓裳，呆呆的看着牧界。
她满脸的震撼，再没有半点之前的淡定从容。
那模样，那神情，分明是在看待一个乎常理的怪物。
“突破了...”
有些震惊的说出这个词，练霓裳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虽然她无法察觉到牧界体内的变化，但是她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牧界体内的神力，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远之前几条街不止。
这才多久？八天还是七天？
不对，准确来说，只是区区五天而已，面前这个少年便突破了原先的桎梏，并且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练霓裳仔细感受自己，体内神力虽然也有不小的增长，但和对方比起来，简直微小的忽略不计。
这让她更加不可思议。
和牧界不同，她拥有着完整的神力传承，这份传承从上古而来，而且近乎完美，没有任何的缺失，这让她的起点，远远过任何人。
甚至于牧界。
其实从一开始，练霓裳就猜到，牧界的神力应该是源自于某种机缘巧合，他的神力修炼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合常理之处，而且他也不知道双修，似乎也不知道神术。
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一无所知的人。
竟然在一夜之间，完成突破，而且还是近乎脱胎换骨的突破。
该死的。
到底谁才是凤凰一族的？
难道说天龙血脉的传承者，也能够浴火重生不成？
狠狠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却，练霓裳埋头思索。
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她的实力不但没有丝毫的倒退，反而因祸得福，处在一个高增长的时期。而且，她的天赋也非常杰出，修炼也十分刻苦。不只是她，就连她的父亲，她的师父，都相信她是千年来最为卓越着，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是...
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少年。
练霓裳心中的信心，罕见的动摇起来。
这个家伙，肯定不简单！
她凝视着牧界，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从未曾见到过的怪胎，心中没有来由的，升起一抹莫名的心思。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