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朝歌的天空,有些怪异。
原本一轮如火的太阳高悬,释放着炽烈的光芒和温度,俯视万古。
但此时此刻。
太阳被分成两半,一半通体黑暗,像是一口黑洞一般,默默的吞噬着虚空中的一切。而另一半,却是尽情的弥漫着金色的烈焰,像是一座濒临喷的远古火山般,肆意的挥洒的熊熊烈火。
受此影响。
整个朝歌城的众人,也享受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被黑色太阳所笼罩的那片城池,如同铅云压顶,一片死寂。
放眼望去,没有一处受到损伤,所有的一切都与之前一模一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气氛!
这里,充斥满了死寂。
没有人流,人们喧闹,没有欢乐,没有嬉戏。
诺大的半壁城池,恍若刚刚经历了一场世界末日一样,到处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让人毛骨悚然。
而最深处,一片黑暗。
原本,这里矗立着一座奢华而恢弘的府邸。这座府邸,属于大皇子,乃是整个朝歌城中,除了那座不落神城之外,最为壮观的府邸。
然而此时此刻,它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空地,始终笼罩在黑色的迷雾之中,不见天日。
另一半,也就是被熊熊烈火照射的那一边,则与此地截然不同。
破败。
彻彻底底的破败。
到处都是残桓断壁,到处都是烟尘漫天。
那座与大皇子殿宇只有一线之差的皇府,同样没有逃过一劫,被破坏的淋漓尽致,几乎快要成为一片废墟。
幸运的是。
除了这座皇府之外,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很显然,始作俑者一开始就是为了那座皇府,更确切的说是为了那座皇府中的人去的!
两座皇府。
一座属于大皇子,一座属于十八皇子。
而在同一天,两座皇府全都受到不可修复的伤害。
有心人,立即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含义。
但更多的人,则是在心中无休止的震惊。
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两位皇子的府邸给破坏成这样?
这是要造反吗?
然而无论人们怎么想。
这一天,注定了将会被铭刻在历史上。
再联想到天空中的异象预兆,这一天,也被称作。
黑火之日!
...
“黑火之日,这名字起得,真有艺术气息。”
牧界嘴角挂笑,一脸满足的望着天空,如此说道。
“艺术气息?”
“你一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是艺术吗?”
“看看你那边的工作,简直就是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你看看我那边的完成度,那才是艺术!”
姚月忆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一套斗笠,再一次将自己遮掩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遮盖的原因,她的语气和个性也恢复如初,满带着嘲讽和调笑。
“弄的连个鬼都没有了也叫做艺术。”
“你难道是哪里来的恶魔吗?”
瞥了一眼身旁的黑色斗笠,牧界现这一身新的斗笠似乎更加厚实了,连隐约间的婀娜身姿都看不到了。
他倒不是很想看。
尤其是经过这一次的大破坏后,他就更加没有兴趣了。
原本还以为,这位阿姨只不过是天性顽劣而已,现在可算清楚了。
这个家伙,绝对是曾经受到过什么刺激,或者她本身就是某个恶魔的亲戚,亦或者是从九幽地狱跑出来的某个恶鬼!
否则的话。
谁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近乎毁掉了大半个朝歌城,更是直接将绝望充斥进每个人的心中?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顽劣了...
“怎么跟我说话呢?”
“一点也不知道尊敬。”
“我哪里像恶魔了?”
姚月忆瞥了一眼牧界,对他的话语很是不满。
“恩,你跟恶魔不一样!”
牧界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
何止是不一样,跟她比起来,恶魔简直要可爱多了。
最起码,恶魔是邪恶的代表,而且他们本身也都知道这一点,并以此为准则而行事。但姚月忆可不一样,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邪恶!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跟你闲扯了。”
“我们把朝歌城弄成这样,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姚月忆摇了摇头,忍不住问道。
她倒不是担心。
别说只是干掉了一小半的城池而已,就算是将整个朝歌城都炸了,也没有人能够管得了她,即使是那个老家伙来了。
无法无天,向来都是她的代名词。
整个三千世界,唯一能够让她稍稍有些忌惮的,也就只有那位姐姐大人了。
她问这个问题,只是想要知道,牧界有着什么打算。
“等!”
回答她的,就只是这一个字。
牧界眯着眼睛,一脸的慵懒。
“等?”
“等什么?”
姚月忆纳闷。
“当然是那个老家伙来道歉了!”
“差一点就挂了,他要是不亲自来道歉,我可不会消火。”
牧界一口一个老家伙,当真张狂无比。
要知道,那可是四海朝歌的皇主,几乎位于人类修者,甚至是三千世界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寻常修者简直恨不得将其供起来,谁敢如此放肆无礼?
“我该说你自大好,还是该说你白痴?”
姚月忆有些无语,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有些神经起来:“当然,你这个性我很喜欢,跟我挺像的...”
“去你的吧。”
“跟你像就没救了。”
“我还想要好好过日子呢。”
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牧界缓缓开口:“从他邀请我参加这次的站位,就很能够看出问题了。他肯定已经知道我的来历,想要以此来试探与我。我越是表现的张狂,就越是承认我的身份,这样一来问题就不大。相反的,我若是忍气吞声,恐怕这次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倒是不傻。”
姚月忆微微一笑。
牧界的身份,她当然也知道,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太尊贵太神秘的东西。
只不过就是,曾经的姚族和朝歌,都与其先祖有一些解不开的因果而已。
顿了顿,她眉头微蹙,又问道:“若是他真的来了,你又要怎么办呢?”
“很简单。”
“就按照我之前说的来。”
“让大皇子统筹全局,让子德出去坐镇边境。”
“然后,就等着他老死。”
“再然后子德挥军篡位,再再然后,朝歌大乱!”
牧界冷然一笑,眸子深处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看起来,你也认为子德更加有威胁?”
姚月忆点了点头,倒是同意他的观点。
“我与那个什么子诺不熟。”
“但只凭他敢在如此局势下炸毁传送阵,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小家伙,还嫩得很。”
牧界笑了笑,如此说道。
“唔,有人来了。”
话语未落,远处天边,一道黑影一闪,从天空落下。
这是一个老人,身穿着一袭纯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都被笼罩起来。
“两位倒是清闲。”
老人看了眼两人,语气略显低沉。
不低沉才怪。
任谁看到自己家被别人近乎连根拔起,都不会心情太好。这个老人,没有直接下杀手弄死这两个始作俑者,就已经是很有自制了。
“没办法呢。”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清闲清闲怎么办呢?”
“难道要死了后去地府清闲吗?”
姚月忆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会收敛一点,到没想到却是越来越张扬了!”
老人看着姚月忆,忍不住语气上扬了一点。
“话说。”
“那位什么什么皇主为什么没来?”
忽然,牧界插嘴道。
“大胆!”
回答他的。
是一声爆喝,与一抹充满杀机的流光。
对姚月忆,老人或许还会忌惮一点,但对于牧界?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简直是找死!
然而。
牧界依旧一脸慵懒,只是伸手一点,手臂上一抹翠绿光芒一闪,与那流光撞在一起,双双湮灭。
“如果你不是来道歉的。”
“那麻烦你走开,我没功夫。”
继续慵懒的仰望天空,牧界无视那老人的存在。
“神胎境的修为,竟然能够如此轻易的挡下我的攻击。”
“看来,果然是了。”
老人倒也没有动怒,紧紧盯着牧界看了两眼,自言自语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明日午时,皇主会在泰安阁宴请各位府主,届时将会选定继承人,两位可不要错过!”
说完话。
老人如同一阵阴风般,瞬间消失不见。
牧界依旧仰躺着,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
一旁。
姚月忆似乎有些站的累了,竟然也躺倒下来,挨着牧界不远。
一时无语。
静悄悄的,让人感觉,像是时间都仿佛停驻不前了。
最终,还是姚月忆忍耐不住,轻声问道:“乱世,真的要来了啊...”
牧界没有说话,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有时候会想,这般平静无趣的日子,到底会持续多久。甚至有时候,我十分期待着,乱世能够尽早的到来。”
“那么,我就能过尽情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当乱世真的来了,我竟然会有些微的恐惧。”
“恐惧这个世界。”
“你说,人究竟什么样的一种生物啊,为什么如此复杂?”
恍若梦呓,又恍若自言自语,姚月忆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低沉下去。
到了最后,她竟然就那样躺在草坪上,睡了过去。
牧界睁开眼。
直视着头顶那轮依旧半黑半金的太阳,久久无语。
忽然。
他抬起手,指尖一抹光华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空。
那抹流光,炸碎在天空中,很快,便化作一朵炽烈的金色火焰。
火焰熊熊而燃,明明距离太阳还很远很远,却诡异的,将那半边黑暗,彻底点燃。
太阳重新恢复原样,通体金黄一片,肆意的散着灼热,俯视万古。
“想自己所想的,做自己所做的!”
“哪怕全世界都与之为敌,那又如何!”
“我只是我。”
“崭新的,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
“牧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