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如闲庭漫步,游走在五米宽的城墙上,砰砰砰的声音响起,一只只凶猛的灵鹫,跌落而下。
高空中,一只庞大的灵鹫背上,缩着一团半尺高的银色身影,冷冷的看着江小白不断击杀扑向落花城的灵鹫。
唳……
一声嘹亮尖锐的尖叫骤然响起,扑向落花城的灵鹫戛然而止,急速拔高撤退,而恰恰在这混乱之中,一线银光急速坠落。
江小白刚刚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前方,却找不到一丝威胁,猛然间感到眼睛一阵刺痛。
“咦?”
一道将风撕破的银光出现在他的眼中,令人窒息的感觉从银光上传来。
“小和尚躲开!”
莫轻雪急切的喊道。
嗖嗖嗖!
无数长矛欲要阻拦那抹银光,所有人都焦急的看着那个嘴角挂着笑意的少年。
噗!
一口血箭喷出,江小白的身体抛飞了出去,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整个落花城落针可闻。
迷迷糊糊中江小白好像听到许多人在喊自己,然而,他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陷入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了师父,一看到盘坐在蒲团上的老僧,他便委屈的哭了,哭的很伤心。
“小白,圆寂之时,师父给你留下了一只灵眸,趋吉避凶,名曰紫虚,好生珍惜,万般皆修行,别忘了将师父所化舍利放入八丈佛陀金身前的莲池内!”
江小白好似听到了师父的嘱托,无措茫然的心终于升起了一抹亮光,将照顾自己十五载的师父放入八丈佛陀金身前的莲池内。
“痛,好痛……”
江小白感到腹部传来灼痛,英挺的剑眉,蹙了起来,在他的旁边一个灵动的小姑娘,好奇的盯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只白玉龟,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乌龟,竟然救了这个哥哥一命。
“咦?大哥哥你醒啦!”
小姑娘欣喜的叫道。
“嗯!我没死?”
江小白呆呆的看着灰色的屋顶,紧紧攥着腰间的流云囊,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师父所化的舍利放入八丈佛陀金身前的莲池内。
“大哥哥,是这个小乌龟救了你!”
小姑娘托着巴掌大的白玉龟,探着头。
“是吗?谢谢你照顾我!”
江小白对着这个送他桃花的小姑娘笑了笑。
“我叫石小倩,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小白!”
“嘻嘻,小白,小倩,我好高兴呀!”
石小倩蹦蹦跳跳的围在江小白的床前,发自内心的感觉小白哥哥亲切。
“咝!”
江小白看着胸前的一大片焦黑,痛的直吸冷气,此前他故意以白玉龟抵挡毒箭,如今白玉龟无意间救了他一命,本来欲日后拿着典当换温饱的物件,竟救了他两次,江小白抚摸着白玉龟,不由,心生愧疚,彻底打消了当了它的念头。
“你醒了?”
莫轻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石室门前,有些担忧的看着江小白。
“醒了,这次差点就真的死了!”
“不是没死吗?”
莫轻雪看了眼江小白手中的白玉龟,吓的江小白急忙将它收了起来。
“咦?”
莫轻雪深深的看了眼江小白腰间的破袋子。
“袭击你的是一只银色灵鹫,我们称之为银鹫,撞到你后,晕了过去,现在被关在一个精钢打造的笼内!”
江小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灵鹫,竟然把自己给撞晕了。
“别杀它,我要炖了喝汤!”
“我也要喝汤!”
石小倩附和道,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和尚不能吃肉!”
“我已经不是和尚了!”
“那你杀了人,好像丢了魂似得!”
“谁第一次杀人,不跟丢了魂似得!”
“那就好!”
莫轻雪丢下三字,潇洒的转身离去,她本以为小和尚解不开心结,可看到他如此清醒,也就放下心来,毕竟山外与山里不同,不杀人,就要被杀,一味地躲避,只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杀你。
“把我的银鹫让人提过来!”
江小白大喊,心中好奇,想要看一看银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小白兄弟听说你醒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顺着石道,轰轰而至。
“石大哥,你受伤了?”
来人正是在城墙上帮助江小白的石东,手臂包着厚厚的被血染红的纱带,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散着精光的笼子。
“小伤,没事,丫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石东大大咧咧道,而后将目光看向乖乖站着的石小倩。
“父亲,我担心小白哥哥,过来看一下!”
“去,找你母亲去,要不是小白,你就被灵鹫给抓走了!”
回想起此前城中发生的一幕,石东心有余悸,他非常感激江小白。
江小白一脸古怪的看着父女二人,小倩叫他哥哥,他叫石东石大哥,也就是说小倩也应该叫石东……
“石大哥,没事,让小倩留下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
听了江小白的话,石小倩示威的向着父亲挥了挥手粉嫩的拳头。
咣当!
精钢笼子被石东放在了地上,里面有一团银色紧紧蜷缩在一起,就好像在冷雨天躲在屋檐下的落汤鸡,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小白哥哥,就是这只鸡伤了你吗?”
“小白哥哥,这只鸡看着好可怜,我不要喝汤了!”
“小白哥哥,它好像很害怕,你看它的腿在抖!”
……
石小倩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石室内,充满了天真无邪。
石东终于意识到江小白脸上的古怪来源,溺爱的瞪了一眼凑在江小白耳边的石小倩,这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呢还是自己的女儿呢,嘴里发出不满的嗡嗡声,转身离去。
江小白静静的观察着笼中的银鹫,刚刚石东提着铁笼进来的刹那,他分明从银鹫微眯的瞳孔中看出了一抹不可思议,好像是在说这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紫虚灵眸!”
回忆着此前突然出现在他眼中的种种疑惑,江小白心中默念,可一双眼睛并没有任何异状,不由暗暗埋怨,肯定是师父去西天的路上念经念到无聊至极,故意消遣自己。
然而,蜷缩在一团的银鹫,察觉到江小白眼中闪过的一丝微不可察的紫芒,全身一抖,眼中不时孕育的凶光,突然消散,再也无法聚拢。
“小倩扶着哥哥出去看看!”
江小白盯着缩的更紧的银鹫看了一会儿,毫无半点门道,打算出去透透气,没有人告诉他,昏迷了多久,外面是什么情况,不过,从石东嫣红的纱带上不难想象,外面情况是何等的惨烈。
“可是……”
石小倩有些担忧的指着外面。
“小白哥哥已经好了,咱们只在门口偷偷的看一眼!”
江小白冲着石小倩眨了眨眼,自从他醒来,一股股暖意向着胸前流去,大片的焦黑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相信要不了三天,他便会恢复。
石小倩嘟着嘴,不情愿的扶了江小白一把,有些痛惜的看着关在笼子里的银鹫,在她的眼中笼子里关的家伙,显然与自己家里下蛋的母鸡没什么区别。
沿着长长石道,走走停停,还未走到出口便传来,唳唳的凶鸣声,一只只近两倍于江小白见到的灵鹫狠狠地扑向落花城,惨烈的画面,使得江小白以为来到的阿修罗地狱。
石小倩被江小白挡在身后,她的小脸有些苍白,跌跌撞撞的跑进石道,进入了一间石室。
“阿弥陀佛!”
面对生命的凋零,江小白盘坐下来,左手放在胸前,静静的盘坐,但心绪却无法平静,曾经,他总以为山间草木的更迭即为生死,却没想到外面鲜活的生命化作培土,才是生死,可灵鹫为什么要袭击这些住在城中的人们呢?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江小白的口中发出,这也是他十五年来,第二次感到深深的无力,就好像他曾看到后山上那些高耸的果树,挂着红彤彤的果子,树干上却长满荆棘,幼小心灵生出的无能为力。
“你可以这样!”
一张宽厚的手掌,慈爱的摸着江小白的光头,嗖的一枚灰色的石子划过,嘭,一枚果子掉在了草丛上。
于是,江小白破旧的僧袍上被自己歪歪扭扭缝了个口袋,里面放着沉甸甸的石子,三年后,他终于可以精确的打下每一个想要吃到的果子。
然而,如今的情景,等不了三年,也许连三天也等不了,因为每一天都会有很多人在凋亡。
“咦?”
微弱的暖流突然钻入江小白的左眼,恰在这时,一抹晨曦照亮了一半的石门。
“我感觉到了,师父,我能看到了,谢谢师父!”
良久,江小白向着西方躬身,因为佛经里所说,圆寂过后,即是去西方极乐,所以,江小白认为师父在这个方向,或者说,师父的执念在这个方向。
“小银鹫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江小白看着蜷缩在笼中银鹫头部的一团精血,隐隐形成一个古朴的‘奴’字,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银鹫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