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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没有血缘的亲人

    江叔叹了口气:“唉,老了,老眼昏花啊,这么一个武林高手居然没看出来。我刚走出去要给他开门,结果他在大门口一抱拳,说声谢谢江叔,就一跃飞了出去。”

    我拍了拍他肩膀:“别难过,这不是你老了,他有意让你看不出来。对了江叔,咱们家的书房你应该熟悉,《诗词辑要》这本书你有印象吗?”

    江叔想了想:“有啊。那本书是林家很早的时候就有的,怎么了?”

    “是父亲的收藏还是爷爷的?”

    江叔说:“我那时还没你大,记得师父有一次回老家,回来就带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几十本古书,然后有一段时间就天天翻看这些书,看得很仔细,还写写画画的,甚至研究到深夜。忽然有一天,他叹了口气,说了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又何苦为它所累。后来这些书就放到书架上了,我以前经常打扫书房,其中一本就是这个名字。你怎么想到它了?”

    我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偶然想起来了。”

    江叔又问起许清:“他是什么人啊,有什么企图吗?你昨天是不是就知道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告诉我!”

    我笑了:“呵呵,江叔,如果早就告诉你了,怕你沉不住气打草惊蛇啊,他也不算是坏人,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挺客气的嘛,没事了,你也准备一下吧,等长风回来,你就去美国看你的胖孙子吧,哈哈。”

    江叔也笑了:“那我得让东平回来照顾你,不然我可不放心。”

    我无奈地苦笑:“江叔啊,我身体没问题了,你这样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我可长不大了呀。”

    江叔一边往外走,一边笑说:“只要我在,你就永远是小孩子。”

    看着江叔的背影,我心中除了感激就只剩下亲人般的温暖了。

    江叔名叫赵江,是我的师叔。从他十岁的时候,就跟着爷爷一起学医、学功夫。他比父亲小几岁,也是爷爷最喜欢的徒弟。他在林家一直待到结婚成家,父亲帮他在市里开了个中医馆。我和长风在高中的三年,就是在医馆生活的。

    当时他儿子成健已经上大学了,我们就成了他们的孩子,他和江婶对我俩照顾得无微不至。再后来成健去美国定居,江婶感觉特别失落,我听到江叔对她说,有什么失落的,咱们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吗。

    去年家里发生的一场变故,父亲因此而去世了,我也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江叔便把医馆交给了他的徒弟,和江婶一起回来照顾这个家,主要是照顾我。上个月成健的孩子出生了,江婶去了美国,这时长风要出去办事,江叔则继续留下来照顾我。

    因为上两次出现的事情,江叔更觉得应该有可靠的人在我身边了。虽然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我而去,但这些非血缘的亲人,却一直在我身边,有增无减。所谓得失,就是这样的吧。

    现在,让我再研究一下这张纸吧。

    这是一张薄薄的浅黄的纸。但材质又不像是纸。说不上来是什么材质,只是薄薄的软软的有些半透明而且又有着韧性,凭感觉,如果不是用了大力去撕,应该很难撕开。许清是折过的,但是现在平铺开来,却丝毫没有被折过的痕迹。最为奇怪的是,纸上什么都没有。这就让我无从下手了。我举起来,透过阳光仔细地看,似乎是有东西的。但仔细看去,又什么也看不到。我摇了摇头,这种东西还是留给长风的好,伤脑筋的事可不是我这种懒人愿意做的。

    想到长风,我忍不住再一次拨了他的手机,但是仍然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长风离开我整整一个月了,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分别。

    他刚走的前几天,每天我们都会通几分钟电话,报个平安,或是商量一下公司的事情,后来他就和我失去了联系。之前他也交待过,他去的地方可能会太偏僻而没有信号,所以我并没太在意,凭长风的身手和智慧,应该能应付一切困难。不过我每天只要闲下来,还是会打几遍试试,结果都是无法接通。

    最近的几天,我的内心开始焦虑了起来。如果我的生命里从此没有了长风,真的是一件不敢想象的事。呸呸,我把这坏念头狠狠地吐了出去,再一次告诉自己,山里的气候是和城市里不一样的,他只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而和我失去了联系,别的什么原因都没有。

    其实,我和长风不是亲兄弟,甚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萧长风,男,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八五,毕业于中州大学。现为长慕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裁之一,真正的钻石单身高富帅。在任何资料里,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长风是个弃儿,是父亲在回家的路上捡到的。一件薄薄的单被裹住小小的长风,他睁着清澈的蓝眼睛,很平静地不哭不闹。回到家中,父亲立刻对他全身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病症,是个很健康的婴儿。被子中间夹了一张纸,上面是一行娟秀的钢笔字:“一夜长风卷帘去,从此萧郎是故人。”于是父亲便给他取名萧长风。

    母亲和父亲多年未育,长风对于他们简直就是天赐的惊喜。母亲不同意长风姓萧,她说:“这明显看出来就是摘抄的古诗句嘛,一定不是姓萧的人家,既然到了我们家,就应该姓林。”

    父亲说:“人的来历总要清楚些,等到长风懂事了,我也要和他说明这个事实。”

    母亲为此和父亲争了很久,终于在第二年有了我,母亲才欢喜地不再争这个了。

    小时候的长风从来不哭闹,虽然只比我大一岁,但却很有哥哥的样儿,什么东西都让着我。在准备上小学的前一天,父亲郑重地把长风叫到身边,告诉了他的来历,长风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但现在你们是我最亲的人,不是吗?”

    母亲激动地把他搂在怀里,流着泪说:“是,是,你和慕天都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是最亲的人。”

    长风的蓝眼睛一直是蓝的,尤其是阳光下,就会如清澈的蓝宝石般熠熠发光。长风的身上具有平常人没有的东西:聪明过人,悟性极高,什么东西只要他一学就会,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和他比起来,我就惨多了。不只挨骂,挨打也是常事。我就这样以长风为榜样,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长起来。

    我对长风丝毫没有嫉妒,更多的是崇拜。一米八五的身高,足足比我高出三公分,白皙而无瑕疵的脸上棱角分明,蓝宝石般的眼睛深邃而不可捉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不薄不厚的嘴唇上一抹健康的红,嘴角微微上扬,笑起来一口亮白的牙齿令人炫目,就连下巴都像做了整形般完美。这样一个超级帅哥,他的学习和他的相貌一样超级的好,只要学过的东西,没有他不会的,而且是一学就会,一点即通。考试的时候倒也总是有一些疏忽,我笑他也是小马虎,结果他一句淡淡的解释让我再也不敢笑他。

    他说:“我不想吓到老师和同学。”

    我无地自容,只有拼命学习,以免被落下太多而挨父亲的板子。表面上看,我们的成绩差不多,殊不知我的成绩掺杂了多少血泪,他的学习生活又是多么轻松而愉快啊。在长风的榜样下,我的成绩一直是一人之下,几百人之上。

    高考时,虽然我们的成绩足可以上北大清华,但为了不离家太远,还是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中州大学。在学习武术的时候也是这样,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受过责罚。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打败了父亲。父亲惊喜地把家里所有的武术珍藏全都给了他,让他自己去领悟。我虽然努力,只是学会了父亲的所学。

    父亲感叹地对我说:“慕天,你是个练武的材料,但长风却是天才,所以你只要以长风为榜样就好,不用去想超越他。”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长风就是神,我多么庆幸身边有这样一个神,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所向披靡,所向无敌!而这个神又在我身边,是我超级称职的兄长。我早已经想好了,就算是各自结了婚,我们也要把家安到一起。不然生活中缺了这样一个神,简直无法想象日子还怎么继续。

    如今,我就在这样的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啊,长风若是再不出现,我就要疯掉了。

    无聊的一天又快过去了,上午,公司有两个请示;午后,就是看看书,练练功。接近傍晚的时候,我听到有汽车向这边驶来,虽然还没到家门口,但凭我从小习武练就的听力,那就不是问题了。而且我听出来正是长风开走的那辆路虎。很快,江叔就出来了,他兴奋的眼神和我对视了之后,就快步走向门外。我也跟了出去,这时电动门已经开了,正是长风。

    他把车直接开进了车库,然后拎着他的行李包走到我们面前。江叔笑眯眯地迎上去,他亲切地拍拍江叔的肩膀,我瞪着他:“萧长风,你搞什么,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不打个电话。”

    长风微笑着搂着江叔的肩膀朝屋内走去,背对着我说:“怎么,你这么紧张吗?是不是想我了?哈哈。”

    很少能听到长风开玩笑,我愉快起来。想到长风终于平安回来,我心情更是极好的。于是像个小弟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

    进了屋子,长风上楼去洗漱,我则进了厨房帮江叔打下手。当江叔摆满了一桌子的菜后,长风也一身清爽地下楼来。一个月不见,长风还是那么帅,丝毫未见旅途沧桑。坐下来吃着江叔烹制的美味,我还是忍不住对长风说:“没有打电话的事,你一定要解释清楚。”

    长风慢慢地嚼着嘴里的东西,等到全都咽下去后,对视了一下我焦急的期待眼神,不紧不慢地说:“山里信号不好,尤其是下雨天,线路中断。今天早上到的高县,我才发现手机拨不出号,因为没时间修理,又急着赶路,想到天黑之前怎么也到家了,就没再买手机打给你,或者我的突然出现也算是个惊喜,这个解释可以吗?”然后他就埋头专注地吃他的最爱了。

    我无语,好嘛,给我个惊喜,长风真是变了。江叔说:“慕天,吃饭的时候别说太多话,好好吃。长风,你尝尝我做的鱼,那是李婶今天早上送来的,绝对的新鲜,你还真有口福。”

    那就吃吧,江叔的手艺可不是吹的。就是再没食欲的人吃了一口也会忍不住吃下去。更何况我们两个老饕。于是一桌子的清香味美、爽滑酥嫩、入口即溶、酥软香甜、口感饱满、回味悠长便统统进了我们的肚子里了。

    待收拾停当之后,我们喝着江叔泡的普洱,稳坐在沙发上,就等着听长风讲他的经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