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侍卫手中拿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道:“门外有名松江府的士子,叫纪忠,自称是您的故交。他说只要将这枚玉佩拿给您看,您就一定会见他的!”
朱松从侍卫的手中接过玉佩,发现这枚玉佩竟然只是一半,至于另外一半嘛……
朱松从袖筒中掏弄了一会,掏出了另外一半玉佩,直接跟之前的那一半给拼凑在了一起,严丝合缝,分明就是一块。
“人呢?”朱松眼睛一亮,问道。
侍卫道:“尚在府门外等候!”
“你去把那人请到中院来!”朱松吩咐了一句,末了好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应该不止一个,只要他们是一起的,都给本王请到中院来!”
这半枚玉佩,其实是朱棣要穆肃给朱松带过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配合任务,以免让朱松认错了前来接头的人。
一刻钟之后,侍卫就带着一名青衣士子、一名白衣士子以及两名中年仆从走了进来。
赫然是纪纲和他手下的三名锦衣卫。
“你们都下去吧!”看到这好似两对主仆一般的人,朱松对殿中的侍卫、女仆们摆摆手,把他们都给打发了下去。
回过神来打量了四人几眼,朱松突然展颜一笑,对仍旧一袭青衣的纪纲问道:“若是本王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不叫纪忠吧?”
“王爷见过下官?”纪纲没有正面回答朱松,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敬畏之色,只是略有些诧异地问道。
尽管知道锦衣卫们都是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的家伙,但说到底还是服务于朝廷的。
纵然洪武爷裁撤了锦衣卫,可是那种极其严格的上下等级制度,已经深深地烙进了锦衣卫的骨子里。
敢跟自己堂堂一位亲王如此说话,而且看样子还没有丝毫敬畏之色的锦衣卫,这年头儿还真是少见,所以朱松倒是对纪纲有些好奇起来了。
“见过?”朱松摇头,道:“若是本王见过你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和本王说话?”
朱松这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现如今可不是洪武爷当家作主了,整个大明,除了朱棣敢收下锦衣卫这帮子鹰犬之外,谁还有那个胆子?怕是锦衣卫刚刚出现在应天府,就会被刑部的人给送到诏狱去。
别人或许听不出朱松话里头的哑谜,可他纪纲是什么人呐,最懂得察言观色,揣摩燕王心理,哪里会不知道朱松是个什么意思?
“看来我倒是低估了这位韩王殿下了!”纪纲心中陡然一跳,他没想到这位王爷言辞竟然如此犀利,以至于让他都出现了几个呼吸的呆愣。
“王爷说笑了,下官可未曾来过应天府!”纪纲笑了笑,道:“倒是王爷,与外界相传的形象,却是大有不同!”
“哈哈哈!”朱松哈哈大笑了起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过是名声罢了,被人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这有什么?”
吃喝嫖赌、打架滋事了十多年的纨绔子,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心态。
若非韩王性情是真得如此,现在只不过是在说大话;不然的话,韩王那前十多年一直都是在装,那……这心智实在是太可怕了!
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估了朱松秉性以及能力的纪纲,态度多少变得恭敬了几分。“下官,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纪纲,见过韩王殿下!”
“纪纲,嗯?纪……你说你叫啥?”朱松嘀咕了两句,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猛然提高了语调。
要知道,这纪纲可不是什么路人甲乙兵丁,他在永乐年间可是朱棣手底下的红人,不仅官至锦衣卫指挥使,还掌管着天子亲军以及诏狱。
并且纪纲为人桀骜不训,诡计多端,善于迎合圣意,为了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多用严刑苛法,诬陷诽谤,许多当世的名臣、贤将,全都是死在纪纲的手里头。
如果要论这大明朝第一鹰爪的话,那绝对要数他纪纲,纪指挥使了!
“殿下,下官纪纲!”纪纲不知道面前这位爷在琢磨什么啊,只能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
“原来你就是纪纲啊!”朱松围着纪纲赚了几圈,突然一拍手,道:“还别说,就你这身行头,若是你自己不表露身份的话,怕是没人会知道你是心狠手辣的锦衣卫!”
“殿下谬赞了!”纪纲脸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好了,既然认识了,那咱们就长话短说。”朱松现在可是肚子饿了,还是先把任务了解清楚了吧,“四皇兄让本王开诗会,本王开了,让本王安排你们这些锦衣卫混进会场,这个也好办。现在,本王就想知道你们此来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啊?”
纪纲被朱松的话给搞蒙了,这也太直接了吧,他锦衣卫在燕王麾下,往日里净干些威逼利诱、严刑逼供的事了,什么时候被人反问过?
不过这次是亲王询问,再加上之前朱松说地那些话,他可不敢小看了这位主儿,便老老实实地说道:
“殿下,根据燕王殿下给我们下的命令,此次前来应天府,我们锦衣卫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排密探进入方孝孺、黄子澄等建文死忠派大臣的府邸,除了监控这些大臣们的日常之外,必要的时候……”
说到这里,纪纲脸上带起了一丝冷酷的笑容,同时右手在脖颈下比了一个横划的动作。
“这个任务,本王可没本事帮上你!”听完纪纲的讲述,朱松就皱起了眉头,“你们若要说认识这些大儒,此番诗会就可达成,可若是想要打进他们的府宅,本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下官知道殿下的难处!”对于朱松的回答,纪纲倒是没感到意外,“诗会之时,您只管将方孝孺等人府上的仆从护卫指给下官等人认识就是了,其他的用不着殿下操心,下官会办好一切的!”
嘿,这倒是新鲜事唉!
人家想要进各王公大臣们的府宅,率先想要认识的就是各王公大臣,这位主儿可倒好,怎么偏偏黑上人家府上的仆从、侍卫了?
这什么套路?
“纪纲,你是清楚这次任务重要性的!”朱松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这次若是失败的话,四皇兄那里你可是不好交代,搞不好连命都要丢了!”
“殿下请放心,我纪纲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纪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若是此次完不成燕王殿下交代的任务,纪纲绝不会活着离开应天府!”
朱松不给纪纲反悔的机会,道:“好,军中无戏言!”
……
转眼间,时间就又过了五日,眼瞅着就到了韩王府召开诗会的日子。
这几天的时间以来,仍旧归于王化之下的各州道郡县的名流士子、王公贵族、寒门士子,齐齐赶到了应天府。
这些人都是来应天府参加诗会的,这么好的扬名机会,对于那些清流大儒、寒门士子们而言,是断断不能错过的好机会。
就这光景,足能够赶上除夕守岁了!
从应天府到嘉兴府,返京的可以走官道,亦可走水路。
自清晨出发,若是纯马车的话,一日最多可行一百五十里,而嘉兴府距离南京城,也不过七八十里,若是急行船的话,大概有半日的时间也就到了。
今日,这前往南京城的秦淮河上,迎来了一对特殊的兄弟。
一位是大明朝翰林待诏解缙的次子解祯应。
解祯应年仅十七,别看年纪小,却已经考中了举人,这样的年龄考上举人的,在大明朝是极少见的。
不过他本就出身书香门第,再加上其父解缙乃是大明朝有名的文学家、书法家、诗人……在如此熏陶下,解祯应以及他的哥哥解祯亮,从小就颇为争气,可以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