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进入南京城了,咱们要不要让大军停下来休整一下,待命人前往城中上禀之后再入城?”依旧是坐在窗边的蒙卡,转头询问马车中的一众国王们。
依照以往这帮国王们出使外邦的惯例,每次在入王都之前,使团都会进行短暂的休整,同时安排人前往王都禀报这一消息,甭管是出于礼貌,还是为了让对方准备一场盛大的迎接盛宴,这都是必要的,否则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当然了,这帮番邦的国王们,只有在面对比他们强盛的国家之时,才会这样做,若是比他们国家差的番邦,这帮家伙们不直接嚣张跋扈地进城才怪了。
“自然是需要停下,进行修整的!”斯坦斯的声音响了起来,“咱们还得派人,带着咱们各自的国书入城,等到明皇陛下传下旨意之后,咱们方可入城。”
作为这二十位国王中唯一一位曾经来过南京城的国王,斯坦斯还是感觉自带一股子莫名的优越感:“而且,咱们的这些随从侍卫,最多也只能够带进去二三十人,如果诸位国王信孤的话,还是赶紧得准备安营扎寨用的东西吧。”
“那我等的安全问题怎么办?”一个看起来有点瘦,也有点矮的中年人道。
“安帕奇国王,你这个担忧完全是无用的。”斯坦斯冲着矮瘦中年人笑了起来,“到了大明的皇城,如果咱们还出什么事的话,怕是这世上就没有安全地方了。”
看来这斯坦斯很了解大明啊,至少知道入城之后他们会很安全。
轰轰轰……
就在马车里的一众国王们还想要说点什么时候,随着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声响,所有番邦使节团的人都被震撼地浑身巨颤,紧接着使节团便恐慌了起来。
一下子,各番邦使节团所有的马儿们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四蹄刨动着地面,不停地地打着响鼻,并且还开始狂乱地嘶吼着,如果不是各番邦的人都是马术高卓之辈,驭马有道的话,怕是这些躁动的马儿们,早就开始四散奔逃了。
当然了,最倒霉的当然是由那十二匹骏马拉着的超大型马车了,那马车可是由十二匹骏马拉着,而且车辕上只有一左一右两个马夫在驾驭马车,在那一连二十道震天撼地的巨响声中,十二匹骏暴躁地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奔逃。
坐在车辕上的两个马夫,若只是控制着三五匹马还没事,可是十二骏马啊,还都是从十数万匹骏马中精挑选出来的,不仅外表俊美,就连耐力以及力量都是一等一的,这俩马夫顾得了这一匹顾不了那一匹,可算是彻底抓瞎了。
“怎么回事,外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天,不会是天将神雷吧?”
各番邦使节团的人都疯了,那些随行的护卫们以及车马夫,死命地拉着他们坐下的马儿,拼尽全力地安抚着它们,想要马儿们尽快地安静下来。
有些马术不精的人,还是悲催地被他们坐下的马儿给甩了下来。
到处都是马儿跳动所激荡起的烟尘,整片官道很快就被烟尘之气弥漫满了,从远处看起,这片官道上,一支五六千人的大队若隐若现,诡异地带上了几分出尘之气。
打死这帮子倒霉的各番邦使团的人都想不到,一路上踏踏实实,甚至可以说满怀着闲情逸致而来,到了大明的皇都了,率先迎接他们的不是人或者物,而是是一连串仿佛雷神发怒一般的雷鸣之吼,把他们全都给打懵圈了!
……
南京城,城门处,朱松脸上带着无比欢乐的笑容,一双大手在远处一里之外那在烟尘之间若隐若现的大军,不停地指点着,朱祺琳、朱祺月两个小丫头已经被送回了韩王府,在他身边只留下了朱玄焜以及刚刚赶到的朱瞻基。
“哈哈哈,还是本王想得周到啊!人好不容易来咱们大明一趟,总要给他们留下点深刻印象不是?”朱松伸手摸着自家儿子的脑袋瓜,脸上的表情得意之极。
“松叔爷,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朱玄焜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自己右侧。
在朱玄焜的右侧,也就是城门的左侧,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门火炮。
这几门火炮于寻常的话火炮不同,它们的体积看起来比较小,炮筒只有成年人的拳头粗细,整个炮身呈现金灿灿的颜色,在这些火炮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只小箱子,小箱子里放着同样呈现金色的炮弹,这些炮弹个头也不算大。
没错,这些火炮便是朱松特意要求火器营制造出来的,名字就叫礼炮,只是比起他前世的那些空气炮所喷洒出的彩带,这六门礼炮的炮弹乃是空爆弹,就像是烟花一样,一炮窜上天轰然炸裂,在天空中出现瑰丽的图案。
当然了,眼下是正是晌午,日头正盛的时候,天空一片大白,就算炮弹打上了天空,也瞧不见啥瑰丽的图案,只有一圈圈的白烟以及浓重的火药味。
“有什么不好的?”朱松瞟了朱瞻基一眼,嘿,小家伙竟然穿着郡王服,倒是挺正式的,“你可得瞧好了,叔爷我用的可是礼炮,又不是迫击炮,要是迫击炮的话,二十枚炮弹过去,早就把那个最显眼的马车给报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道:“瞻基啊,你猜,那架马车是二十个番邦国使节团哪一个的?哈哈,如果那马车只配被两匹马的话,八成还没事,眼下十二匹骏马的撕扯,怕是会把这马车给拉扯个四分五裂吧?”
“叔爷,他们可不能出事啊!”朱瞻基有点急了,“如果这些番邦使节团出现什么损失的话,到时候皇爷爷倒是不会怪罪您,但孙儿可是顶缸的啊!”
废话,以朱松和朱棣现在的关系而言,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会对朱松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顶天了也就是呵斥两句,罚他禁足一月什么。
反倒是朱瞻基这小家伙,铁定会被朱棣抓来顶缸,禁足三四个月都是小事。
朱瞻基和朱松可不同,朱松毕竟是成人了,让他在府上死宅上一年都没问题,大不了到时候找个理由,直接溜了;朱瞻基呢?小孩子心性,在自家府宅龟居个几个月,那可比杀了他还叫他来得难受,还不如揍他一顿呢!
“你就是被父王拉来背黑锅的!”这个时候,还在不停舔着手中糖葫芦的朱玄焜来了个神补刀,“父王说了,今天所有的黑锅都得你来背,谁叫你小呢!”
“啊?”朱瞻基愣住了,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脱臼了。
过了好半晌,朱瞻基的小脸上出现了郁闷的神色,认命地说道:“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不好交代也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哎!”
小家伙一脸的生无可恋,早知道这松叔爷有事没事就会挖个坑,这会他算是自己跳进这个坑里了,想起当时他皇爷爷要他与朱松一同接待各番邦使节团的时候,他总感觉这个坑好像就已经挖好了!
这还真是坑孙啊!
“臭小子,你就放心吧!”瞧见朱瞻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道:“你以为,这帮子各番邦的使节团是来做什么的?他们不过是来表达向咱们大明臣服的诚意的,你身为我朱氏皇族,又是四皇兄的长子长孙,就算灭了这帮家伙,能有啥事!”
“可是,可是……”朱瞻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件事情影响不太好啊!
“哪来得那么多可是。”朱松伸出左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指着烟尘之气平息,露出来的整支队伍,道:“你瞧这些家伙们拉着的东西,那一马车一马车的,还有那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这些,难道不是来送给我大明的吗?”
看到朱瞻基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朱松继续说道:“还有,你知道就光是这二十个小国的使节团,这段时间在咱们大明国内玩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以来,可一直都是各承宣布政使司从库里掏银子供他们花销!”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摸着下巴道:“依着叔爷来看啊,这各番邦的使节团,哪里是来咱们大明表达诚意,参与百国盛宴的,分明是来享受的。现在让他们尝点苦头,也是为了敲打敲打他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在刚刚被朱棣任命为番邦接待大臣的时候,朱松是相当抵触的,但是在看了东厂以及锦衣卫汇总来的信息之后,朱松咬牙切齿地接下这个职位。
倒不是顾及朱棣的面子,或者期望各番邦使节团来送金银财宝,朱松想要的是威慑,或者说让这些番邦们都怕大明,最好是怕大明一辈子,几辈子!
因为,根据东厂和锦衣卫汇总来的信息来看,这二十个番邦国王们,自从进得大明境内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停下来,除了明面上的游山玩水之后,竟然还在暗地里偷偷接触各承宣布政使司的高层,或是以金银珠玉贿赂,或是以女色、古玩诱惑之……总之林林总总地,就没有几只好鸟。
听到朱松的话,不论是朱玄焜、朱瞻基,还是一旁的韩青山等人全都开始默默思索起来,五千多人的花销,纵然不算他们买的东西,光是每日的口粮以及住宿就得花多少钱?
再说了,总不能让这帮家伙全都吃窝窝头还有萝卜干吧?除了那些护卫和仆从,剩下的帮家伙们,可全都是大明周边各个小国的国王以及皇族,让他们吃糠咽菜,这不是闹着玩呢吗?
这样算起来的话,这帮家伙近一个月的时间,少说得花了二三十万两银子。
草了,二三十万两白银啊,这得养活多少大明的百姓们啊!
“怎么样,现在你们还担心什么吗?”朱松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这次,本王可是打着欢迎他们的旗号呢,毕竟这些礼炮也没啥危险性不是?”
“松叔爷(王爷)所言极是!”这回众人算是看明白了,韩王这是打算将大明花在这些番邦使节团身上的金银,全都从这帮家伙们身上给要回来!
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嘛!
……
远方稍显混乱的各国使节团大军,在经过漫长的骚乱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这这帮使节团的护卫们已经全都变了样子,几乎各个都成了小土人。
倒是马车里的家伙们,除了最中间那架大马车之外,所有人都没事,甚至马车只不过是晃动了几下,中间那架超豪华马车已经散架了,拉车的十二匹骏马只剩下了四匹,一匹匹吐舌头、晃脑袋的样子,八成是累得够呛啊!
再看马车里的那些国王们呢?全都坐在地上,一脸懵逼,二脸懵逼……此刻的他们,哪里还有之前那副贵气逼人,威严的模样,灰头土脸不说,有的国王就连头上顶着的王冠都掉地上了。
“谁,谁能告诉孤,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衣衫灰扑扑,头上王冠歪斜,额头甚至还顶着块点心的西洋国王斯坦斯,脸上戴着恼怒之色。
锡兰国王蒙卡,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卫兵,卫兵,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这大明在搞什么名堂啊?”
其实不光是斯坦斯和蒙卡,此刻坐在地上的其余十八个番邦的国王们,全都快疯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王族、王子以及国王,他们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呢,所以他们怒火冲霄,想要先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国王殿下,您没事吧?”
“快快快,将国王殿下搀扶起来啊?”
“这帮明人是疯了吧?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超豪华马车被马儿拉扯得四分五裂,周围的那些护卫以及侍从们也终于反映了过来,一个个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各自的国王给搀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