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禅师?”朱松眉头微皱,道:“大和尚,你带我们来佛国寺究竟所为何事?”
法真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摇头,同时转身向着极乐殿拐角的一个向上的楼梯走了过去。
“嘿,我这小暴脾气!”朱松眉头一挑,差点扭头就走出大殿。
朱孟灿和朱有爝见机地快,一把就拉住了朱松,没等朱松说话呢就拉着他跟在法真身后跑了过去。
“哎,我说你小子别拉我啊!”脚下一个踉跄,朱松差点被这俩小子给拉个大马趴。
直奔宫殿拐角处的楼梯,朱松偷眼一瞥,眼睛不由得一亮。
因为他发现,这楼梯虽说不高,仅二十是来阶,可是这所有的台阶竟然都是用珍贵的黄花梨木所制,虽然不是那种罕见的极品海黄,但是这一排楼梯的用料之多也是足够珍贵的了。
当当!
抬脚轻轻踏了踏楼梯,坚实的木质台阶居然发出了略显沉闷的声音,由此可见这台阶的薄厚程度了。
“妈蛋,什么时候和尚们也这么有钱了,把这楼梯拆了卖钱,甭管多大的佛国寺别院也能修缮好了,何必去外头装神弄鬼呢!”
手中摸着那刻满了精细花纹的楼梯扶手,朱松晃晃悠悠地往楼上走了过去。
说起来,极乐殿的二层似乎并不对众佛门信徒们开放,就连佛国寺里的弟子们似乎都没多少。
事实上,极乐殿二楼也空荡荡的很,硕大的回廊式屋舍,朱松他们沿途走过的房间都开着门,门里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壁画。
跟在法真身后,沿着回廊一直走到了尽头,与之前的那些房间不同,这一间房是有着一扇古拙木门的。
咚咚咚!
“师兄,老衲带几位施主进去了。”先是敲了敲门,随后法真不等屋子里传来声音,便直接推开那扇沉厚的红色木门走了进去。
跟在这老家伙身后的朱松,尝试着前后推了推那扇看似笨重的木门,却发现它意外地灵活,只不过轻轻地一推竟然就能推动。
随后,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丈多个平方的小房间,就展现在朱松面前。
别看这个房间不大,但里头却是摆满了东西,有一张矮床,一张矮桌,一尊释迦牟尼佛像,一副好像是来自乌思藏都司,也就是朱松前世西.藏的唐卡。
至于剩下的,满满当当地全都是藏经架,藏经架沿着房间的墙壁围了半个圈,三面藏经架,有两面是颜色略微发黄线装经书,而剩下的那一面竟然是竹简!
那些竹简上所记载的东西也不晓得是佛经还是道藏,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倒是保护得很好。
往屋子的正中看去,矮桌旁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穿着一身大红色袈裟,长得很清秀的小和尚,一脸温和地坐在那里。
朱松和那个小和尚相互对视了一眼,却差点被小和尚的双眼把整个心神都给吸了进去。
“特么地,返虚,这小秃驴绝对是返虚的武道宗师!”
狠狠地一咬舌尖,朱松心里头大骇,这家伙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绝对不会是看起来这二十来岁的年纪。
再次和那小和尚对视了一眼,朱松发现这小和尚的双眼非常明亮,在透出童真的同时还毫无杂质。
怎么看,这双眼睛都应该出现在婴孩的脸上才对。
没在意朱松脸上的表情,法真走到那小和尚身前,微微躬身的同时,双手合十道:“师兄!”
师,师兄?有没有搞错?
朱松毕竟是知道武道高手修为突破化劲,进入返虚之境的时候会出现一定返老还童的现象。
而且他也知道前世西藏活佛转世的事情,对于法真向这小和尚行礼,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但是朱有爝和朱孟灿以及张辅没见过啊,这俩孩子和张辅全都露出了一副惊骇莫名的表情。
“有,有爝哥,我,我是不是看错了?”朱孟灿使劲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朱有爝。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朱有爝张了张嘴巴,道:“来,我打你一下,你看看疼不”
啪!
朱有爝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响,之间朱孟灿毫不犹豫地一巴掌甩在了朱有爝的大腿根上。
嘶!
朱有爝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转过头怒瞪着朱孟灿,道:“你小子搞什么搞?”
朱孟灿很认真地看了朱有爝好半晌,这才点头说道:“嗯,看有爝哥的样子应该很疼才是,看来这是真的了。”
“元师,不必对小僧如此。”小和尚站起身来,单手对法真打了个佛礼,道:“小僧虽是法华禅师的转世,但却并非法华禅师。”
听这小和尚的话,他并非是返虚的大高手,而是继承了法华禅师恐怖精神力的转世灵童。
也就是说,这里的法华禅师,就如同朱松前世藏传佛教寺院为解决其首领的继承而采取的活佛转世一样。
而根据朱松对活佛转世的了解,它应该是出自佛教灵魂不灭、生死轮回、佛以种种化身救度众生的观念。
但是历史上可知的活佛转世制度,是华.夏藏传佛教的制度,什么时候传到这棒.子国来了,而且还让佛国寺成功出现了一位转世成功的禅师。
“法华师兄便是你,你便是法华师兄!”法真和尚很固执,他不容法华再继续说话,而是指着朱松说道:“师兄,这位便是老衲之前与你所说之人。”
“来自大明的居士,小僧已经等候多时候了。”
看到朱松的时候,法华那双眼中闪过一丝波动,直接上前两步,对朱松双手合十,真诚地说道。
“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松彻底蒙圈了,怎么瞧这小和尚的样子,好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一样。
“这位小和小师傅有礼了。”摸不清法华小和尚路数的朱松,许是被其恐怖的精神力所摄,倒是没有用对付法真的态度来对他,“不知小师傅请我们来所为何事啊?”
小和尚没有接话,而是扭头看了法真一眼。
法真会意,对朱有爝、朱孟灿以及张辅说道:“三位施主还请与老衲去外厅等候,外厅已经备好了茶点鲜果。”
“别,什么外厅内厅的,我们都来这里了,为何还要让我们离开?”朱孟灿哪里肯离开,他可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
“我家老爷不走,我也不走。”张辅阴着一张脸,话倒是斩钉截铁。
尽管他知道韩王殿下乃是化劲中期的武道高手,但是谁知道这些秃驴在搞什么鬼,万一韩王殿下被这群朝鲜和尚们给设计了呢?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这个时候朱松开口了,“我与这位小师傅也有话要说,稍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张辅有些急:“可是老爷”
“我说让你们都出去!”朱松把脸一沉,声音也有些沉重。
“是!”
眼瞧着这位主儿沉了脸,两个小家伙连同张辅,只能乖乖地听话,跟在法真后头往外走去。
半刻钟之后,这间小屋中只剩下了法华小和尚与朱松,隔着那张小桌相对而坐。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一个平淡似水,另外一个却是满带着疑惑。
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谁都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比拼耐力一样。
过了又有半刻钟的时间,法华最先开口了:“来自大明的居士,此番朝鲜王国之难,小僧代表朝鲜王国的百姓们,谢过居士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法华双手合十,很认真地向朱松打了个佛礼。
面对这一礼,朱松并没有退让,而是眉头一挑,道:“小师傅,你知道我?”
“居士!”法华收回手,淡笑道:“昨日小僧入定之时,自东方有金蟒入耶识海,翻江倒海间,吐下漫天金芒!”
理论上来讲,大明朝的亲王也是可以穿五趾金龙服的,只是有些五趾金龙的形态,只有皇帝可以用。
相比起五趾金龙,爪上有四趾的金蟒则为亲王的代表了。
而法华口中的金蟒,自然说得就是此次随军入朝鲜的韩王朱松了!
不过,朱松的灵魂乃是后世穿越而来,可是‘生在新华夏,长在红旗下’的四有青年,典型的唯物主义者,岂会相信法华的什么金蟒入梦一
肯定是有什么人提前告诉法华了。
想到这里,朱松直接说道:“小师傅,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说那些虚的。你把本王叫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对于朱松话语中的不客气,法华丝毫没有在意,毕竟他说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人家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法华道:“法灯泰钦禅师少解悟,然未为人知,独法眼禅师深奇之。一日法眼问大众曰:‘虎项下金铃,何人解得?’众无以对。泰钦适至,法眼举前语问之,泰钦曰:‘大众何不道:‘系者解得。’’由是人人刮目相看。”
说到这里的时候,法华道:“朝鲜之事本就源自居士,还须借居士之手解除。小僧只是好奇,能够搅动朝鲜王国风云之人,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小秃驴书读得倒是挺多,不过这货说得也对,当初若不是他朱松提出全军大比武的话,韩东道也不会因为在大明断了一条手臂。
因此令韩东道开始怨恨大明,并且在回了朝鲜王国之后,先是调动水军袭击了大明,后发动叛乱圈禁了国王李芳远。
使整个国家陷入叛乱,进而引动了大明,跨越千里来帮助李芳远清君侧。
“居士,这一饮一啄,皆为天定。”见朱松似乎陷入了沉思,法华淡笑道:“居士可是在思考这一饮一啄之事?”
朱松抬头看着法华,说道:“本王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命运的安排,对于朝鲜之事,本王亦是随心而为,但求无愧于心!”
对于朱松这一番言论,法华并不在意,他说道:“居士着相了,天定之事虚无缥缈,您或是穿衣,或是行路,或是用膳一切都是天定好的,不管你如何,天定之事就在那里。就好似,居士能够来到这里一样!”
“你说得或许有些道理,但是本王的见解仍会坚持。”朱松沉声道:“倒是小师傅,你应该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向本王表达谢意吧?”
“不。”法华摇头道:“小僧想要求居士一件事。”
“哦?不知是何事?”朱松闻言来了兴趣,藏传佛教的活佛转世之人,哪一位不是有大毅力、大智慧、大觉悟的,从他们口中说出这个‘求’字来,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
“居士,你可知这小僧的来历?”法华小和尚没等朱松说话呢,法华就自顾自地说道:
“小僧俗名陈定然,原是大明登州人氏,五岁之时被元师自登州带来朝鲜庆州,六岁之时受戒,赐名元华,八岁之时被认定为法华禅师的转世灵童,并且在两年之后接受了转世传承。在那之后直至今日,小僧都未曾离开过庆州城。”
卧槽,这小和尚竟然是大明登州人氏,五岁的时候被那老和尚拐来了朝鲜王国?
那法真老和尚,岂不是个人伢子?像这种老家伙就应该扭送到官府,打他个五十大板,再判他个流放三千里!
法华继续说道:“小僧想求居士向明皇陛下请旨,责令小僧前往大明,应天府鸡鸣寺修持佛法!”
嗯?
狠,这招真是太狠了!
当年法真老和尚把他给从登州拐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后来拼尽全寺的力量,好不容易把他给培养成了转世禅师,一寺的主持,他可倒好,直接给佛国寺撂了挑子,打算学成归国了!
不过想想他也是够苦的,十多年的时间一直都在佛国寺中研读佛法,与青灯古佛相伴。
竟然从未离开过庆州城,连个小小的朝鲜王国都没有游览过。
想了想,朱松道:“你确定佛国寺的和尚们会同意吗?”
法华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肃穆之色:“若是朝鲜王上的命令,元师他们或许不会怎么在意,但是明皇陛下的钦命圣旨,元师他们又如何敢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