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白胖子所说得那般,眼下的汉城之中来自各地的兵卒有很多,所以这些兵卒彼此之间不认识也正常。
换岗下了城墙的张国梁等四百名伪装成朝鲜兵卒的大明兵士,对于城中穿梭往来的朝鲜兵士们感到很是诧异。
“千户,城里怎么有这么多的身穿铠甲的兵卒啊,这跟咱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并不相符啊?”
潜入汉城的队伍中,一个长得很是精瘦的小青年紧跟在张国梁身边说道。
“忘了之前怎么和你们说的了?”张国梁瞪了那小青年一眼,道:“别管我叫千户,就叫大人。”
“是,是!”那青年有些慌张地点点头,道:“大人,这,这里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朝鲜兵卒?”
“不清楚!”张国梁摊摊手,道:“不过想来应该是韩东道为了对付咱们与保王派的联军,东拼西凑,生拉硬拽来的生兵蛋子!”
“国梁,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黄三还琢磨着任务呢,“咱们的大军还在外头等着呢,总不能真在他们城里当朝鲜兵吧?”
“三哥,咱们先去探探城门,等找到机会了就打开大门。”张国梁瞧着不远处的城门,道:“更何况咱们这种入城的法子并不保险,保不齐就会被汉城的兵卒给发现了。”
“也对。”黄三点点头,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把还些看城门的家伙全都解决了。”
“别,三哥!”张国梁吓了一跳,如果杀了这些守城门的人,就算再不暴露也会被发现的,“咱们还是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吧!”
一边这样说着,张国梁一边向着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正现在汉城当中兵卒众多,就那么在城中溜溜达达,也不会有人去上前盘问。
来到城门处,城门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气氛,出奇地平静,而且守门的兵卒远远没有张国梁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来人。
“兄弟,现在还不到换岗的时间,而且换岗也用不到这么多人吧?”张国梁他们足足有四百人,傻不愣登地跟在他屁股后头,全都向着城门处挪动。
“兄弟,我们是城头上负责守卫的兵士,刚刚换了岗。”张国梁的脸色微微一变,打了个哈哈道:“你瞧,我们不过才来到汉城三日的时间,兄弟们值守到现在都有些饿了,我想帮兄弟们找个卖吃食的地界儿。”
“哦,原来是这样啊!”放才说话的城门处的兵卒恍然,只听他笑道:“兄弟,咱们营里有专门的伙头兵负责咱们这些值夜兵士的伙食。”
“兄弟们,饿了吧?我刚刚从老金那里弄来了一些葱饼,都过来吃点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得很壮的朝鲜青年,推着一辆两轮的小推车,‘硌嘞嘞’地走了过来。
尽管那小推车上覆盖着两层布,但是浓郁的葱油香气还是弥散了而出。
“呦,我们的伙头兵来了!”闲城门处的朝鲜兵卒脸上出现了喜色,不再搭理张国梁他们,跑向了小推车。
“我过去看看。”
现在张国梁身后的黄三眼睛一亮,一边走向了小推车一边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东西,从那亮晶晶的瓶口看,好像是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小瓶子。
此刻,方才与张国梁对话的那个城门处的朝鲜兵卒已经掀开了那两层布,露出了下头被烙得金灿灿,充满了葱油香气的饼。
“还真是香呢!”黄三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位兄弟,能否分给我一块尝尝?”
“哦,你是方才跟在那个城头上戍守的兄弟旁边的人?”城门处戍守的兵卒看了黄三一眼,笑道:“这位兄弟,你自己拿一块吧,别客气。”
“谢谢兄弟!”黄三眼睛一亮,右手在去拿葱油饼的同时,一阵淡淡地白色颗粒,借着夜色被其悄然撒在了整个小推车上。
做完这一切,黄三手中拿着一块唯一没有被污染的葱油饼,赞美道:“嗯,还真香呢!看来我们也要去老金那里瞧瞧了。”
那名戍守城门的兵卒笑了笑,没有回答。
混不在意的黄三,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同时眼睛也在瞧着那些被他‘下料儿’的葱油饼分派到了每一个戍守城门的朝鲜兵卒手上。
“怎么样,三哥?”张国梁询问道。
黄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口吞掉手中的葱油饼,道:“安排兄弟们先走一部分,吩咐他们不要走远。方才我给这些家伙们加了点料,应该很快就会有效果了。”
“三哥,你是给他们下的”张国梁甩甩手,眼睛放光地问道:“迷药?”
黄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等了有两刻钟的时间,已经进入了丑时初刻。
汉城之中除了那些巡逻的朝鲜兵士们之外,只剩下了张国梁他们这留下来的一百来人。
城中巡逻的人也没有上前盘问什么,或许是把他们当成了城门处换岗的兵卒。
这个时候,药效凸显出来了,城门处所有戍守的朝鲜兵卒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晕倒一样。
噗通!
第一个兵卒倒下了,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张国梁他们不敢怠慢,趁着城中巡逻队的人还没有巡逻到这里的时候冲到了城门前,将那些守门的朝鲜兵卒都给拖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同时代替他们站在了戍守的位置。
当巡逻队的人从城门前正常巡逻,并且走远之后,硕大的城门在五十多人的努力下,缓缓打开了一条仅能容两人并行通过的缝隙。
早就等候在城墙根下化整为零的大明军队,如同一条汹涌奔流的洪水一般,滚滚自城门处涌入。
就在大明以及朝鲜保王派大军只有一万来人潜入城中的时候,终究还是被城墙上戍守的朝鲜兵卒给发现了。
嘭嘭嘭!
城墙上的烽火台突然火光大盛,浓烈的火焰在漆黑的夜晚特别显眼。
同一时间,城头上也开始传来大叫声:
“点烽火,放狼烟,敌袭,有敌袭!”
“大明军队入城了,快去通报大将,集结大军!”
城头之上的朝鲜兵卒们大声吼叫着,同时一边跑一边朝着城头之下跑了过去。
“他娘地,被发现了!”率先入城的张辅脸色骤然一变,咬牙道:“没法子了,把城门全部都打开,然后放信号弹,让大军加快入城速度!”
咻~~轰!
一名兵卒点点头,伸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枚信号弹,直接拉开了引信:
一抹粉色的流光冲天而起,在升至数十丈高空之后化成了一朵艳丽的牡丹花!
看到黑夜天穹之上的牡丹花,城墙根下还在等待着入城的朱有爝、朱孟灿等人全都神色一愣,紧接着大叫道:
“快快快,快进城,城里出现变故了!”
整个联军再次涌动了起来,这一次的速度可远比第一次要快得多了。
城门之内,张国梁咬咬牙,对张辅请命道:“张大人,都是下官没有完成好大将军和王爷交付的任务,下官愿率兵上城墙剿灭那些朝鲜兵卒。”
此刻,城中的朝鲜兵卒已经向着城门的方向蜂拥而来,急促的脚步声就如同打鼓一般。
张辅看着渐近的朝鲜兵卒,皱眉道:“也好,不过是四百多人,以你们的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大人!”
张国梁在心里头发狠,这群该死的王巴蛋们,如果老老实实地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不就好了,现在让整个大军都暴露了,张国梁恨不能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说实话,大明兵卒的战斗力可远比朝鲜兵卒要厉害得多了,张国梁他们用了不长的时间就拿下了整个城墙。
这些戍守城墙的朝鲜兵卒,全都被张国梁他们给下了辣手,丢下了城头。
一刻钟之后,城们之处喊杀声震天,无数只火把在一瞬间燃起,成千上万就如同黑夜之中的太阳一般,在四下流窜不息。
距离汉城之外一里左右的一座高耸的山坡上,朱能、朱松、宋仲基等大明以及朝鲜保王派联军的高层,全都站在山坡上,眯缝着眼睛看着城中那冲天而起的火光。
这个距离和角度,完全可以可以看到城头上张国梁他们所率领的大明精兵,就像是入了羊群的恶狼,对那些可怜的朝鲜兵卒露出了锋锐的爪牙。
“看来这一次,咱们的攻城计划不是很成功啊,竟然在中途的时候就被那些朝鲜兵卒们给发现了。”
朱能的脸上出现了无奈的表情,道:“之前王爷您不是也曾经说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嘛!”
“嗯,不过好在已经有一万多兵卒入城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想要关掉城门已经不可能了。”
朱松脸上倒是没有遗憾之色,“眼下的汉城里头,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那,几位大人,咱们何时将大军全部调进汉城,勤王救驾?”
宋仲基和几个保王派的军方高层已经等不及了,看他们那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倒是挺可乐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朱能摆摆手,道:“眼下城中至少聚集了七八万的朝鲜大兵卒,还不是全军突击的最好机会,还是再等等看吧。”
“可,可若是韩东道对王上动手怎么办?”宋仲基一下子就急了,“你们大明有句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他韩东道呢?”
“是啊,几位大人。”另外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看起来很面善的中年老者也急道:“韩东道是个疯子,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他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李大人,对于此事你大可放心!”朱松接过了话头,“朝鲜国王是韩东道最后的保障,韩东道可不是枭雄,本王敢打赌,这老家伙绝对不会把朝鲜国王怎么样的。”
“可是王爷”那老大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宋仲基却是拉了他一把,对其摇了摇头。
老者不甘心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赶快去通禀诸位大人,大明的军队入城了!”
子时到寅时这个时辰,本就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所以城中韩东道以及他的一众手下们,在听到各自府中下人们的禀报以及尖锐的喊杀声时,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顾不得穿衣服就跑了出来。
待匆匆跑到院子里,隔着院墙瞧见府宅外那火光冲霄的场面,鼻尖闻着焦糊的味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他娘地到是怎么啦?
“怎么回事?这他娘地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东旭快要疯了,“快快快,必须要在大明兵卒来到咱们府上之前去到韩大将的府上,要不然的话,咱们这次就死定了!”
其他人的府上,重复着这一幕。
“人都在哪呢?还有这些明军兵卒都是如何进来的?”
“来人啊,有刺客,护驾,快来护驾!”
数十座奢华的府宅当中都变得热闹起来,几乎所有随着韩东道附逆的朝鲜王国高层都在此刻乱了方寸,因为事发突然,他们根本就想不明白,明军究竟是如何冲进汉城来的。
当一群朝鲜高层官员赶到大将军府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些仆从和惊慌失措的下人,至于韩东道和府上的那些兵卒们,则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韩东道这老家伙倒是跑得干脆,竟然把我们都给抛弃了!”
“我早就说过不要随他一起附逆了!”
“这该死的王巴蛋,亏老子还那么信任他!”
一群朝鲜王廷上的大官们一个个垂足顿兄,懊悔无比。
“行了,别摆出这么一副怂样儿来,还不到坐以待毙的时候。”
内院的总理大臣宋承宪,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长须微挑:“而今能够作为韩东道保命符的,就只有被他囚禁在王宫的王上了,所以眼下韩东道定然在王宫之中!”
“宋大人,走一趟王宫吧!”身为王宫兵力的督统,李东旭手头还是有些兵力的。
宋承宪叹了口气,道:“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或许还能够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