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杀自己人,林宏声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或许至少比让他们杀死更好吧。
鞑子骑兵箭术精良,训练有素已经超出了林宏声的意料之外,第一次与蒙古骑兵交手,或许自己做得已经算不错,但还不是最好。
要不是有李响的三轮射,估计死伤将会更大。
而倒在拒马前方的鞑子骑兵,最多也不过三百人,自己虽然有拒马防线,但伤亡却超过了一千人。
难道骑兵真得是步兵天然的克星吗?或许只有足够的虎蹲炮,才能阻挡骑兵的冲击。
林宏声看着远方重新缓缓前进的骑兵,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又是一场恶战,但军令却何时才能下来?
给咱们潭州军留点种子吧。林宏声默默看着一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或带着稚气,或带着沧桑,那惊恐得发抖的嘴唇,因为害怕而变成了紫色。
林宏声心中突然充满了吝惜,轻声问道:“三伢子,怕吗?”
“大,大人,不,不怕。”三伢子牙齿蹦蹦响。
“我也怕。”林宏声突然笑了笑:“说不怕那是假话。”
“那大人,大人为什么还要跟鞑子打?”三伢子突然问道。
“不打?不打鞑子就会放过我们吗?”林宏声柔声说道:“不打,难道要向鞑子投降吗?”
“那,那”三伢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想说有很多汉人也降了蒙古人,反正都是当兵拿粮养家糊口,跟谁打还不是一样?
“三伢子,每年清明节你都要回家,是为什么呢?”林宏声意味深长问道。
三伢子突然有点紧张:“大人,你怎么知道?”
“每一个人我都知道。”林宏声很自豪说道,这值得他骄傲,他用心去对待每一个人,他用心去记住每一个人。
“老爷每年都让小的回家拜祭祖先。”三伢子低着头。
林宏声拍了拍三伢子的肩膀,不再追问,只是道:“好好活着。”
“大人,你要小心。”三伢子突然紧紧握住手中的弩箭,若真的降了鞑子,日后还能回家拜祭祖先吗?降了鞑子,不就是没有了祖先吗?
三伢子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骑兵迅速奔驰而来,但他心中却没有的害怕。
杀光鞑子,日后就可以回家了。
没有人知道张小菁此刻是多么的紧张,担心那人被误伤,死在了长江,又担心再次见到那人时不知道说什么为好,更担心那人不在,日后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再见他一面。
“小菁公主,小菁公主,你怎么啦?”花花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坐立不安的张小菁,见张小菁竟然没听到,更加奇怪,莫不是被吓坏了。
“砰”的一声,张小菁被花花儿拍了一起,竟然吓得跳了起来,把花花儿撞到在甲板之上。
“哎哟”,可怜花花儿还没有上战场,想不到就被野蛮的小公主张小菁撞到头晕脑胀。
张小菁脸色微红,赶紧扶起花花儿:“花叔叔,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哪里摔疼了?小菁帮你揉揉?”
花花儿左眼皮猛跳,听到帮他揉一下的声音,大腿都已经发抖:“小菁公主有心了,你花叔叔皮厚肉多,没事呢。”
“真没事?”张小菁疑惑的看着眼睛闪烁的花花儿,不敢相信问道,她自己的头顶也撞到发痛,花花儿竟然没事,还真奇怪。
“没事,绝对没事。”花花儿几乎要拍胸口向张小菁保证了。
幸好张小菁也不再追问了:“对了,花叔叔,刚才你叫我什么有什么事吗?”
花花儿苦笑,自己这不是无事找事吗?连忙摇头,道:“花叔叔看着小菁公主一个人发呆,正想问小菁怎么啦?”
“那”张小菁差点说出口,连忙问道:“那宋军怎么还不撤退?”
花花儿也觉得奇怪,自己侍卫战船加入,在战场上蒙古帝国的水师已经明显的占上了优势,但宋军却没有任何撤退的痕迹,如果天下的宋军都是如此,那蒙古的勇士只能回到漠北的草原放羊了。
蒙古水师的舟船很大,所以蒙古水师对它很放心,陈士民等人竟然混过了不少蒙古战船,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舟船附近。
“奶奶的,也太高了。”杨无敌无奈的看着比自己飞虎战船要高一倍的蒙古舟船:“这是狗咬乌龟无处下牙啊。”
郭哥鲁咬咬牙:“奶奶的,好多银子。”
陈士民心中怕怕,这两人估计是杀昏了头脑,鞑子舟船上有多少蒙古士卒,就凭他们这几个人,还真敢想万军丛中取鞑子头颅不行?
“大人,那不是鞑子的软梯?”一个宋兵眼睛不错,竟然看到舟船上没有收起的软梯。
惊奇,惊讶,惊呆。郭哥鲁细细看了一眼,还真是软梯:“难道见鬼了?”
郭哥鲁自言自语道,要知道舟船较高,平常在港口时都会放下软梯以方便出入,但出航时一定是要收起软梯的。
“郭西夏,我跟陈大哥上去看看情况?”杨无敌突然道:“你小子箭术好,留些弟兄在船上照应。”
“嘿嘿,你小子想独食不成?”郭哥鲁可不好欺负,知道杨无敌的心思,狗日的,都杀到鞑子舟船上了,那肯定是有死无生。
“郭西夏,你小子这是什么话?”杨无敌不乐意了:“难道你小子认为老子就非得拿命去拼不行?鞑子虽多,老子也不是没有机会?”
“你小子不留下来照应,这不是断了老子的后路,让老子拼命不行?”
“就算不为老子考虑,也要为陈大哥考虑,陈大哥赚些小钱也不容易,总要留一下作证。”
“你,你。”郭哥鲁无奈的看着理直气壮的杨无敌,自己留在船上确实可以照应,再说自己近身搏斗也不是对手,说不准还给他们添麻烦。
“陈大哥,我。”郭哥鲁有点惭愧的看着陈士民。
陈士民笑了笑,道:“老子也呆了几年,蒙古语也会说几句,这头阵还是要老子的呢。”
都已经反正了,也不想再次投降,想不到能遇到两个不怕死的同伴,这一次还真不是白活。
“保重。”郭哥鲁只有默默的看着向软梯爬上去的陈士民等人。
陈士民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鞑子拿着大刀对准他的头颅,陈士民赶紧用半懂不懂的蒙古语道:“朱千户有事禀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