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索明璋袖口里飞出的那团星光,正裹着先前九幽魔海之渊的海水。
燕赵歌此前打算也曾同索明璋提过,所以索明璋早有准备。
此刻也无需索明璋分心,他之前收起那海水时便已经做过安排,随着燕赵歌一声令下,星光裹着海水便即飞出。
星光落在燕赵歌面前,燕赵歌一只手仍然紧贴封云笙背心,另一只手则探入那星光内。
光华流转间,稍显暗淡,然后漆黑的海水就从中飞出。
燕赵歌先前在虚空里书写,留下的笔迹,这时仿佛沟壑,而海水倒灌入其中,填补空缺,形成一条条勾连纵横的水脉网络。
这一道道符箓,这时都变得通体漆黑,犹如墨玉,闪动澄澈而又莹润的光泽。
原始心魔见状,眉头不禁蹙得更紧。
他想起了当初的浑天辟魔仪,那此前从来未曾出现过,燕赵歌本人新创造的独特法仪。
浑天辟魔仪当年主要就是针对他心魔,不过当时原始心魔伤势尚未痊愈,不敢有太大动作。
而今天他重归巅峰,浑天辟魔仪的作用就变得有限。
所以即便明知燕赵歌有这独特法仪,原始心魔今日也不放在心上。
但此事始终萦绕这老魔的心头。
通过浑天辟魔仪,他很容易联想到,燕赵歌会不会还有别的新东西?
距离当初二百年过去了,他原始心魔伤势固然痊愈,但日新月异的燕赵歌,怕是变化更大更多。
第一时间留心燕赵歌的动作,原始心魔暗自揣摩感受那一道道融合魔渊海水的符箓,顿时察觉其中几分玄妙之处。
他欲要阻止,然而却分心不得。
面前的索明璋步步紧逼,截天书作用下,要将老魔强行从虚幻拖入到现实中来。
恐怖澎湃的力量,仿佛怒海狂潮,滔天巨浪一个接一个朝原始心魔拍去。
原始心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道纯黑的符箓在燕赵歌操纵下,接连飞入封云笙头顶的罗渊中。
血雾仍然肆虐,似虚似实,难以斩断,难以磨灭。
但原始心魔头顶那朵黑暗祥云,却陡然一震,开始翻滚起来。
黑云激荡,越发浓郁,越发扩张,但也开始渐渐混乱失控,就连九幽里的聂惊神、影魔等人,也感到法仪不稳,失去控制。
这一重突如其来的变化,反过来影响了自黑云里延伸出来的血雾。
如同楼阁被动摇了根基,变得悬空,于是自然而然开始不稳。
那一向静谧的九幽魔海之渊,虽然表面仍像凝固一样,不起点滴涟漪,但其内部似乎也渐渐开始有暗潮涌动。
渊海里,十二根立柱间,聂惊神皱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突然,他像是成了暗流中心,道道波动就一齐挤压他。
让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封云笙的罗渊,仿佛直接越过血雾黑云,越过虚实交界,越过重重虚空,直接同他那凝聚塌缩为一点的剑光接触。
双方碰撞,那道道漆黑符箓竟然也穿越至此,围绕聂惊神转动,让聂惊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身旁的影魔顿时察觉不对,发力一震。
聂惊神闷哼声中,身形向后跌退,避让黑色的符箓。
象征末法天魔的那根立柱,这时模样开始重新变得清晰具体,不复方才那般玄奥,煞性戾气也有所削减。
九幽里自有其他大魔相助,同时也有其他魔头自九幽而出,意欲降临这片幽垠之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幽垠之地以外的无尽虚空里,也有道道强大气息彰显,自是早有准备的道门中人。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随时可能彻底引爆。
幽垠之地上,原始心魔也皱眉,摇头叹道:“贤伉俪好手段,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目光微微一闪,头顶黑色祥云,开始消弭,那血雾也成了无根浮萍,要渐渐散去。
然而,魔道退了,燕赵歌和封云笙却没有退。
封云笙头顶的罗渊开始扩大,反过来朝着原始心魔头顶笼罩,并且聚拢了那血雾和黑云,叫其不至于立即消散。
渊海里十二根立柱,象征末法天魔的那根柱子,甚至开始轻微摇晃。
索明璋也牢牢抓着原始心魔,不给他退走的机会。
道道光辉照彻四方,索明璋不断发力,余威就震得这一片幽垠之地开始崩解,幽暗污秽不停褪去,还原成荒芜的虚空。
道门得寸进尺,不断进逼,叫九幽群魔节节败退。
虚空开始洞开,一个个恐怖的大魔现出身形,动手在即。
另外一方,道门大能也开始在虚空里显化具体身形,眼看着降临此间。
这时,封云笙注视九幽渊海的视线里,那十二立柱其中一根上方,忽然现出一面漆黑的古镜。
镜子一现,渊海顿时稳固,强大的压力朝封云笙的罗渊反卷回来。
“魔祖,大自在天魔!”燕赵歌也看到了那面漆黑的镜子。
同一时间,无尽虚空之上,隐约有淡淡金光,茫茫黄烟弥漫,仿佛来到九幽上空,凶恶至极的戾气锋芒藏而不露。
封云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头顶罗渊散去,放过原始心魔头顶黑云血雾,彻底中断了同九幽的联系。
九幽里,那面黑色的古镜也没有其他动作,任由封云笙撤走。
同时,九幽之上,虚空之外,那滚滚黄尘与金光,也消失不见,重新彻底隐入虚空里。
倒是原始心魔本人想走,但索明璋依旧不放,迫使那老魔由虚化实,不得不硬挨他一拳,才得脱身。
其他大魔纷纷上前接应了原始心魔,向九幽退去。
“希望还有再交手的时候。”索明璋目光森冷注视原始心魔。
那老魔咳嗽几声:“或许会有机会。”
他转头深深看了燕赵歌一眼:“少天尊当真总能叫人刮目相看,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出。”
燕赵歌手掌从封云笙后心处移开,看着原始心魔说道:“多谢夸奖,虽然我自认还达不到那水平,但既然尊驾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