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城中依旧显得混乱,到处都是尸体。
西凉军的战斗力很强,但军纪绝对是不敢恭维的,破城之后,放任其抢掠已经是被各个将领默认的事实。攻下武关之后,张绣没有让人停歇,留下人手看守俘虏迎接张济大军,自己就带着人直扑丹水,在袁术军反应过来之前,再次突袭了丹水,拿下了这个县城。
不乖袁术太菜,而是张济更强。
西凉军本来就是以强大的战力闻名天下,张济的手下,虽然没有西凉军的标志性兵种飞熊军,但西凉铁骑可是不少,行军速度很快;而袁术军,自占据了武关之后,就再没有出关过,加上这两年西凉军之间龌蹉不断,武力东顾,不时遣使东来,交好袁术,袁术自然就放松了警惕,上行下效,他手下的人自认也是如此。
所以,包括西凉军其他各部,谁都没有想到,张济居然跟关东第一诸侯磕上了,直接拿袁术这个号称关东第一诸侯的人开刀。
张济不知道袁术的实力吗?他当然知道,但是正如之前所说,他没有别的选择。
被孤立后,凉州已经再次成了打不死的小强——韩遂和马腾肆掠的地方,不会允许他去,左冯翊、弘农甚至河东都不可能容他停驻,因为这距离长安太近;右扶风也是一样,还有牛辅的残兵……可以说,张济想要离开,李傕等人就不会容他在函谷关以西停留,否则对他们就是个大威胁。
张济只能东来。
河南尹如今落到了孙坚的手里,对于这个曾让董卓吃亏的江东猛虎,张济当然不会去死磕,否则一旦损失过大,他拿什么来在关东立足。
所以他只能把主意打在袁术的身上。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这就是个二选一的问题,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袁术已经很久不在南阳了,将重心东移寿春,而且目前正在与陶谦开战,想要夺取徐州。
县衙之中,风尘仆仆的张济才一到达,就立即召集手下人议事,商议之后的问题。忙活了好一阵,才终于忙完,打发所有人离去,长叹一口气。
“叔父,你也别犯愁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坚持走下去。”屋里仅剩的张绣劝道。
张济是典型关西大汉,身材壮硕,但他的侄子,却是英武不凡,一点也不像凉州人,倒有河北人的风采。
“唉,如今的局势,由不得我不愁啊!”张济揉了揉脑袋,“当年追随太师,只管领兵打仗就好,其他那些烦心事都轮不到我来操心,可是这几年,什么事都要我来处理,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其他几人吞掉,实在太艰难了。”
若按历史上的走向,联合攻破长安后,张济因为在四人中实力最弱,被迫出走弘农屯驻,樊稠更是在内斗中被李傕杀死,只余李傕郭汜在长安相争。但游戏中,先是牛辅未死一家独大,接着就是西凉军各部齐聚长安,后来只有实力弱小的人到周围屯驻,张济也留在长安,一起对抗牛辅;再接着,樊稠未死,牛辅被驱逐,他也就一直待在长安,未曾出走。如今倒好,直接进入了荆州,却是袁术的地盘。
“都已经过去,叔父再想也是无用,还不如养好精神,以图后计。”张绣说道。
“是没什么用,但是我现在就很怀念当初太师在的时候,那个时候,西凉军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就连当今天子,也操纵于手掌,关东二十路诸侯齐聚,也未能占到什么便宜。若非太师不想两败俱伤,按李文忧之计主动退去,想要引发关东诸侯的矛盾,他们连洛阳都进不了。可惜计是好计,但太师回来之后就堕落了,信任吕布,亲近那些奸佞小人,而疏远我们这些老将,最终让吕布这个反复小人杀死。”
“当年我不在长安,听闻当初李文忧因为焚毁洛阳遭到反噬,一直卧病在床,就连太师死时也不见其踪影,府邸也被大火烧了,这么多年不知所踪,想来也在那场战乱中死去。若是有他在的话,那里轮得到吕布嚣张,朝中那些大臣的暗中谋划,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几年来,我是越发佩服他了,当年就是他协助太师,一点点将西凉军发展壮大,成为能左右天下的一股力量,任何事都打理的很好,让太师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军队上去。但是我所掌管的西凉军,不足全盛时期的十一,却已经力不从心。这次东来,也是被迫,将来怎么办,现在还没有头绪。”
张济一次说了很多。
“叔父的意思是,我们却一个统筹全局的军师?”张绣沉吟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关东出相,关西出将,我们凉州人士,读书人太少了,像李文忧那样的大才更少。长安朝堂上倒是有不少人,但哪一个愿意为我所用?即便有,哪一个你敢大用?毕竟那些人到长安是被逼的,若非天子在手,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张济说道。
“那个,叔父,侄儿在出征之前,朝堂上有一人主动来投,侄儿见其同为凉州人,又在西凉军中待过,就带上了。突袭武关以及丹水,都是他在一旁帮忙指点,这才能这么顺利的……”张绣说着,见张济直瞪着他,吓得不敢再说了。
“没有调查过的人,你也敢如此大用,是闲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张济训斥道,“叔父已经老了,你这样容易轻信别人,让我怎么把这么多弟兄交给你?说吧,是谁!”
“贾诩贾文和……”张绣解释道。
“等等,你说谁?”张绣才一开口,就被打断。
“贾诩贾文和,武威姑臧人,之前在牛辅手下,后来牛辅势大,掌控朝堂,他就被入朝当了尚书,与朝中大臣交好。前次牛辅打败而逃,他被丢下,失去了靠山。此人有大才,当时前来拜会孩儿时,一语道破我们的计划,孩儿不忍杀之,就带着他一起了。这一路也多亏了他,孩儿才能隐匿行迹,起到突袭的效果。叔父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吗?”张绣紧张起来。
“唉,只能说,你小子运气好,捡了个大便宜。”张济长叹一声,“贾文和很擅于藏拙,一向不显山不露水,以保全自己为首要目的,就连太师在时,都发现不了他的才能,在军中做文书。这次肯主动跟你来,是你的造化,也说明长安将要有大变,再不安全。幸好我们离开了,否则牵连其中,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既然他这么藏拙,叔父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以前见过?”张绣问道。
“没有见过,但曾经听李文忧无意中说起过,整个西凉军中,也只有他才知道贾文和的才能,自言比不上他。”张济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幸好你当时没有动手,否则的话,我们就要多一个敌人了。因为你即便动手,也杀不了他,他从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而且他的实力,比你更强。”
“不会吧!”张绣张大了嘴,“那我们该怎么做?”
“明天带我去拜访他吧!”张济吩咐道,“希望他能留下来。要是他在的话,我们就轻松多了。”
“可是,在叔父来之前,我就让他和胡车儿一起去攻南乡了。”张绣喃喃道。
张济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