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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赈灾

    城外,皇甫晖的营地,皇甫继勋正在禀告着事情。

    慢悠悠地喝着茶水的皇甫晖仔细地听着,末了,问道:“这么说来,杨琏成功将各寨的管事人抓了起来,正在赶往楚州城?”

    皇甫继勋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孩儿看着他们离开,这才匆匆前来禀告。”

    “嘿嘿!”皇甫晖站起身来,在帐篷里踱步,虽说消息是他提供,也对杨琏有一定信心,但皇甫晖没有想到杨琏竟然如此顺利就将各寨寨主抓了起来。而且,从情报上来看,杨琏一行根本没有伤亡,这就更大大出乎皇甫晖的预料。

    兵不血刃解决此事,让皇甫晖对杨琏的评价更上一层楼,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此刻皇甫晖便有了几分投靠大唐,投靠杨琏或者说齐王的心思。

    皇甫晖年纪已经大了,本身也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他如今最希望的,便是家人安宁,尤其是儿子皇甫继勋的生活能安稳。可是北朝动荡不安,晋国立国不过数年,就被契丹人拿下,新建的大汉同样局势动荡,这让皇甫晖有了背叛之心,不想继续留在北朝。大唐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势力,这几年来,也没有太大的战事,所以皇甫晖决定投靠大唐。

    不过,在决定投靠大唐之前,皇甫晖觉得有必要试探一番,因此,他才会让儿子皇甫继勋暗中通知杨琏,提供情报。如果杨琏能够顺利解决此事,那么证明大唐是值得投靠的。若是杨琏无法解决,皇甫晖就要再思考一番,决定皇甫一族的前途。

    皇甫继勋见父亲沉默不语,道:“父亲,真的要投靠大唐?”

    “就这么决定了。”皇甫晖掷地有声,想了想,道:“这几日先不忙,等杨琏处理好了事情,爹亲自去拜见杨琏。”

    楚州城,刘正看见一大群人逐渐靠近,顿时提高了警惕。他内心觉得有些不妙,毕竟杨琏夜袭,本来成功率就低,而且城头的守军禀告,昨夜城外根本没有听见厮杀声,也没有看见火起,由此可以判断,杨琏的行动失败了。

    这么说来,杨琏不值得投靠,刘正的心中有一丝庆幸,这样的话,刘氏一门在楚州的产业就能保存。同时,以节度使被乱民杀死的借口,叔父就能堂而皇之的出兵为杨节度报仇,立下这样的大功,叔父必然会获得赏赐。自己也有可能升职。

    一想到升官,刘正心中一片欢悦。

    不过,刘正的梦想很快就被击溃了。城下,杨琏靠近了,大声喝道:“城头的守军快开门,本将乃是顺天节度使!”

    这一声就像锤子一般,击碎了刘正的幻想,他定睛看了看,果然是杨琏,而且林仁肇、陈铁等一行人也在。他们押着一群人,身后百余步,更是跟着一群人,人数至少在三百人以上。很显然,杨琏擒住了城外乱民的首领,后面跟着的,是他们的部下。

    “居然成功了?!”刘正心中涌起这个念头,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城下,陈铁见刘正没有反应,又大声喝了几句。刘正身子一抖,回过神来,立刻让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杨琏等人鱼贯而入,一百多人进了城,城门被关上,跟着的三百多人无奈地看着城墙干瞪眼,却又无可奈何。首领被擒,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异动。

    杨琏进了城,这才松了一口气,进了城,事情这才算成了。

    刘正匆匆跑下城墙,道:“杨节度,事情办成了?”

    “自然是办成了。这些人,暂且关押在军营里,本将还有事要做。”杨琏吩咐。

    “喏!”此时的刘正对杨琏多了几分佩服,因为他觉得,如果这件事情由他来办,肯定是办不成的。

    进入了城中的军营,杨琏派人牢牢看着俘虏,又让士兵去休息,恢复力气。而他带着林仁肇直奔刺史府,至于陈铁,则去通知符金盏、张绮栎等人,事情办成了。

    刺史府,杨琏尚未入府,刘彦贞便得到了消息,一百多人,毫发无伤,成功捕获反贼首领,这让刘彦贞十分惊讶。尤其当刘彦贞知道城外的接头人并没有派人支援杨琏,只是通报了一些信息之后,刘彦贞的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能与杨琏为敌,不说简在帝心,光是他的能力,或者说运气已经好了极点,刘彦贞便不能与杨琏为敌,与他为敌的结果十之八九只有一个,那就是像死。

    坚定了这种信念不久,刘彦贞得到消息,说是杨琏赶来刺史府。刘彦贞立刻站起身来,叫过去亲兵吩咐了几句,又到大门口相迎。等了一炷香时间,杨琏骑着战马,匆匆赶来了。

    “杨节度,刘某等待多时了。”刘彦贞笑道。

    杨琏翻身下马,冲着刘彦贞拱拱手,道:“刘刺史知道本将要来?”

    刘彦贞呵呵一笑,道:“杨节度成功擒获城外反贼首领的事情,刘某已经知道。既然反贼首领被擒,如今摆在面前的,是如何安抚反贼。刘某想,杨节度是来借人的吧?”

    杨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内心有了提防之意,不是说刘彦贞说的不对,而是他说的太准了。一个能猜透自己心思的人,自然是可怕的,如果这个人是敌人,那就更可怕了。

    杨琏尚未开口,刘彦贞冲着他深深一个躬身,道:“杨节度,以后刘某的侄儿,就有劳杨节度照顾了。”

    这是在示好,杨琏哪能不明白其中之意,便点点头,道:“刘刺史放心,本将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刘彦贞微微一笑,道:“杨节度,请。”

    杨琏摇摇头,道:“罢了,本将还有事情要做,此时来,是有事相求。”

    “杨节度言重了,如今杨节度身为顺天节度使,掌管海楚两州,若有差遣,刘某纵然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刘彦贞说道。

    杨琏明白,昨夜的事情刘彦贞肯定知道,也正是知道了自己的手段,刘彦贞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不再与杨琏为敌。笑着正要开口,刘彦贞又说话了。

    “杨节度,刘某已经通知楚州的小吏、衙役,前来刺史府待命,以供杨节度差遣。”刘彦贞笑道。

    杨琏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刘彦贞虽然是在表示善意,但同时提醒了杨琏,这个人不容小视。

    杨琏谢过之后,很快,楚州的小吏、衙役得到消息纷纷赶来,足有百人之多。

    “这点人还不够。”杨琏摇头。

    刘彦贞道:“可从军中征用士兵。”

    “这个主意非常好,另外,本将想让刘正协助本将处理事情,刘刺史你看如何?”杨琏同样也在表达善意。

    “多谢杨将军!”刘彦贞大喜,忙拱拱手感谢。

    有了这一百多人小吏、衙役的帮忙,再加上杨琏从军中挑选了一部分士兵,事情就变得好办了许多。城外灾民群龙无首,只得接受杨琏的安排,皇甫晖那边,又非常配合地做出了表率,有粮食吃,灾民们都欢天喜地,对杨琏感恩戴德。这个时候,杨琏自然不会将功劳往李璟身上套,而是笑纳了。这些灾民,将是杨琏的中坚力量。

    杨琏以工代赈,白日里,男人都组织去干活,清理淮河的淤泥,疏通水道,以免黄河在此泛滥。不过,从汉国传来的消息,汉国皇帝刘承祐也在积极组织百姓疏通水道,想来楚州这边,应该不会再有事情。

    不过疏通水道也是必然的,只有水退了,才能恢复楚州的生产,杨琏需要尽快将楚州的事情处理了,才能赶往海州,继续赈济灾民。

    疏通水道的同时,杨琏派人修建木屋,让百姓住进屋子,这样一来,百姓原本的构架就被打散,而不是以原本的村庄为单位。虽说一开始受到一些人的抵制,但面对强硬的杨琏,此时百姓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生存,反抗无果之后,百姓也就接受了现实。

    楚州重建的事情在有条不紊进行的同时,杨琏派林仁肇带着粮食,赶去海州赈灾。由于有了楚州的经验,海州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杨琏在忙碌中,与皇甫晖见了一面,两人商谈许久,杨琏修书一封,让皇甫晖拿去见齐王。皇甫晖便搭着费砚的船只,南下金陵。刘彦贞也正是卸任,去金陵述职。刘正则留在楚州,担任校尉一职。杨琏许诺,若是立下战功,自然会大力提拔。

    时间迅速过去,转眼过去了一个半月,天气渐凉,幸好屋子都修建完毕,百姓不用在帐篷里受冻。

    楚州的建设如火如荼,海州那边也是如此,事情虽然进展的颇为顺利,但粮食的消耗极大,杨琏从金陵带来的五十万石粮食已经所剩无几。楚州虽说有官仓,但不到万不得已,杨琏不会动用,不然会受到政敌的攻击,例如李弘冀、孙晟等人,都在寻找杨琏的破绽,伺机进攻,打垮杨琏。

    这段时日十分忙碌,杨琏感觉没有休息好,这一日,在院子里睡着,符金盏让小人做了燕窝,提过来给杨琏补身子。见杨琏睡着,符金盏犹豫了片刻,便在一旁等待。

    杨琏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这才醒来,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不由苦笑着摇头,看来这段时日,的确是太过于辛苦了,不过劳累是值得的,所有百姓没有饿死一个人,土地的划分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说起来,杨琏要感谢刘彦贞,正是他的圈地,使得普通百姓丢失了土地,这样一来,杨琏便有足够的土地分给百姓。虽然楚州的地主掌握着相当多的土地,但杨琏根本没有动他们的心思,毕竟这不明智。

    杨琏醒过来,看见符金盏在一旁,便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醒我。”

    “也没有什么事情,见你睡得熟,也就不忍心了。”符金盏笑了笑,打开食盒,伸手摸了摸,燕窝还是热的,便为杨琏盛了一碗。

    “燕窝?”杨琏看了一眼,笑道。

    符金盏点点头,道:“这段时日你也忙坏了,补补身子。”

    “你也喝一些。”杨琏说着,将碗推到符金盏跟前。自己麻利地盛了一碗。

    符金盏摇摇头,心中有些许甜蜜。

    杨琏喝了一碗,笑道:“味道不错。”见符金盏没有喝,便道:“你怎么不喝?”

    符金盏抿着嘴,叹息了一声,道:“杨公子,这燕窝虽然好喝,我却有些喝不下。”

    “为何?”杨琏说出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道:“傅姑娘,你是说徐州那边?”

    “徐州那边缺粮已经十分严重,汉国天子又没有粮食可以拨付,徐州的情况当真是十分艰难。”符金盏说道。

    杨琏点点头,这一次的水灾十分严重,而汉国刚建立不久,国家百废待兴,根本没有大唐这般的经济实力,遭灾区的百姓纷纷逃走,不少百姓得知大唐海楚两州愿意接纳灾民,便纷纷赶来。

    杨琏从林仁肇的书信里,也能看出端倪,也正是如此,五十万石的粮食短短一个多月,便消耗殆尽。想到粮食,杨琏放下碗筷,微微叹息了一声。

    符金盏摇摇头,道:“徐州那边虽说缺粮,但父亲还能勉强支撑,只是死的人一日多过一日。但妾身更担心的,是妹妹。”

    杨琏眉毛一拧,当初符茗顶替符金盏嫁给李守贞之子李崇训,对杨琏来说,也算有恩。杨琏见符金盏如此说着,忽然想起一事,脱口而出,问道:“傅姑娘,那李守贞莫非造反了吗?”

    这话一出,符金盏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你怎么知道?”

    杨琏听了,心中更加肯定,不由摇摇头,道:“想不到李守贞果然造反了。”

    符金盏诧异地看了杨琏一眼,不知道他为何这般肯定?但有不好问,只得摇摇头,道:“说起来,李守贞造反,居然与符茗有些关系。”

    “哦?有什么关系?”杨琏问道。

    符金盏左右看了一眼,道:“这是父亲密报,说是李守贞造反之前,有一个和尚到了河中,无意中看见符茗,说她有帝后之姿,李守贞知道了此事,这才动了造反的心思。他造反之前,曾经派人暗中通知父亲,想来父亲是这样的知道的。”

    杨琏摸着下巴,顿时觉得有的东西,还是躲不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