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赵承泰怒骂了一声,为了清除铁蒺藜,士兵们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等到清除了铁蒺藜、鹿角等物后,将近一个时辰结束了。前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地方有铁蒺藜在等着他们。
赵承泰不得不放缓了速度,以防周弘祚随时布下的陷阱。
对于周宗来说,这次的撤退性命攸关,如果不成,性命很有可能不保。尽管有周弘祚在后短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宗越来越焦急,早一点回到大唐,他才会放心,所以他一路催促士兵尽快赶路。
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挂在了树尖,三军强行军走了将近百里路,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体力消耗的很大。
“周司徒,天色不早了,三军也都疲惫了,该休息了。”禁卫军将领陈确劝慰道。陈确年纪不大,出身于庐陵陈家,祖父陈岳曾为大唐兵部尚书,叔父陈浚先是中书舍人,如今是吏部的官员。
周宗看了一眼天边,太阳就要落山了,天黑了,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做。周宗虽然急于回到大唐,但营寨还是要建立的,哪怕是最简单的也要建一个,不然,晚上很不安全。
修建营寨是技术活,选的地点也要好,不然很有可能变成马谡,周宗答应之后,便让士兵去选可以驻扎的地点。杭州到湖州一带,树林茂密,河流众多,士兵选了一处靠近山丘的地方驻扎了下来,又砍伐了树木,建成了一座建议的大营。
大营刚刚建好不久,周弘祚也带兵回来了,虽然他利用了铁蒺藜、鹿角等物延缓了吴越军速度,但后军还是与吴越追兵发生了战斗,周弘祚损失了二十多人,终于赶到了。
唐军人数众多,赵承泰自然不敢上前,而是在等待着消息,斥候探查了一番之后,赵承泰也选择了一个地方驻扎下来,他派人在四周巡逻,其他士兵抓紧时间休息。
夜色降临,赵承泰带着斥候偷偷摸了上去,在离唐军大营三百多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唐军大营灯火通明,士兵正在四处巡逻,防守看起来很是严密。
“唐狗非常警惕啊。”一名士兵嘟囔着,这些日子,吴越兵困守在杭州城中,眼睁睁地看着周宗四处屠杀,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恶气,如今周宗粮尽撤退,人人杀敌心切。
“他们奔波了一天,想来非常疲倦,不要急,等机会。”赵承泰吩咐。
吴越兵按捺住心头的焦虑,朝着唐军大营四处扩散开来,寻找着唐军大营的破绽。夜越来越深了,四周变得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安静了。赵承泰带着士兵慢慢摸了过去,越靠近唐军大营,赵承泰越小心。
赵承泰躲在黑暗处,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找到唐军的破绽,看看天色逐渐亮了,赵承泰只得选择了撤退,抓紧时间休息。
次日一早,唐军依旧是周弘祚断后,大军吃过了稀饭之后,鼓足了力气,朝着北方赶去,周宗另外派出了三队士兵,每一对都有百余号人,人人骑着战马,四处抢劫,尽量夺取粮食,扩展生存空间。
周宗在中军,带着亲兵走着,一路上,周宗的情绪十分不佳,对于他来说,没有捞到功劳,就这样窝囊撤退,实在是太失败了。这时,他并不知道,就在前方约五里的地方,一千多人埋伏在密林中。
这里离湖州约有五十多里,由于湖州没有经历太大的战事,而且作为与大唐交战的前线,湖州拥有一定数量的军队,并且养精蓄锐了一段时间,战斗力很强悍。
这些士兵在湖州指挥使沈承礼的带领下,埋伏在密林中。沈承礼就是湖州人,作为湖州大姓,沈家权利极大,就算是钱氏也不得不依仗沈氏的力量。由于钱氏对沈氏非常不错,所以沈氏投桃报李,对吴越国忠心耿耿。
沈承礼在杭州被围的时候,没有赶去支援杭州,因为他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得出一个结论,杨琏的兵马不多,无法拿下杭州,而陆军占据优势的周宗又是孤军深入,中吴节度使钱文奉已经断了他的粮道,周宗已经陷入粮食危机,就算杨琏帮助他,数万大军的粮食用度非常巨大,必定支撑不了多少十日。
沈承礼派出斥候,密切关注着杭州方面的消息,当周宗撤退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为此,他提前帅兵赶到了这里。这一带河流纵横,沈承礼算定,周宗想要回到大唐,就只能走这条路,只要提前布局,说不定就能擒获周宗。
沈承礼足足等了两日,这两日来,士兵都在密林中休息,为了不让盘旋的鸟雀引起敌军的注意,沈承礼提前做出了准备,令人射杀鸟雀,这两日来猎杀了至少五百头以上的鸟雀,在沈承礼的强势进攻下,鸟雀害怕了,远走高飞,不敢再涉足这片恐怕的密林。
所以,唐军从密林两侧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埋伏在此地的吴越军。
“沈指挥,唐狗来了!”一名都头说道。
沈承礼点点头,他头上戴着一个从树叶编成的帽子,身上也用树叶或是长草掩盖了,就算是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另一名都头低声道:“沈指挥,杀吗?”
“不要急,这只是先锋,大鱼还在后面,一会捉大的。”沈承礼显得很有耐心。
两名都头不再说话,继续观察着唐军的动向,第一批唐军小心翼翼地走过了,甚至有几名士兵在密林外朝内观察着,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现,都一脸欣喜的走了。
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越来越多的唐军经过,旗帜也变得多了起来,沈承礼很能沉住气,继续等待着,唐军的旗帜变得越来越大,一杆绣着“周”字的旗帜终于出现在沈承礼的面前。
“传令下去,准备!”沈承礼说道。
“喏!”几名都头答应着,四散开来,去通知部下了。
吴越军慢慢拱起了身子,等待着。沈承礼不断计算着距离,当唐军主帅进入埋伏范围后,他果断下达了命令:“杀!”
吴越军早就准备好了利器,他们身后一拉绳索,机关启动,无数被削尖的木桩和竹节飞了出去,呼啸的风声引起了唐军的注意,等他们发现有埋伏的时候,已经晚了。
“啊!”士兵们惨叫着,凡是被尖木桩、尖竹节击中的士兵,多半没有了性命。
“敌、敌袭!”唐军士兵大惊失色,纷纷大喊着,顿时混乱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吴越军在什么地方,突然的受袭令他们手足无措。
吴越军准备了很多机关,尖木桩不断带走唐军士兵的性命,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让人喘息不过来。
“敌袭?”看见部下如此混乱,位置稍后的周宗看见,不由吃了一惊。很快,就有士兵传来消息,前方的士兵果然是遇袭了。这是怎么回事?周宗大吃一惊,前军难道没有发现埋伏吗?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宗立刻派兵支援前方,试图消灭伏兵。然而,周宗显然高估了部下的应变能力,也低估了吴越军的战斗力。
唐军援军加入,面对吴越军的机关根本束手无策,反而因为人数增加,人多手杂情况更为不妙,吴越军的机关在人多的时候,杀伤力反而更大,受伤的唐军四处乱窜,反而惊扰了更多的袍泽,扰乱了他们的步骤。
吴越军把机关都启动了之后,伏兵这才杀了出来,双方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吴越军早有准备,体力充足,反观唐军,走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体力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又突然遇伏,抵抗乏力,被吴越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唐军前队开始后撤,可是后面的士兵又想上前抵抗,彼此相互碰撞,如此混乱的局面更加造成了抵抗的乏力,吴越人乘势掩杀,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唐军士兵节节败退,逐渐退到了周宗所在的位置。
周宗骑在战马上,皱起了眉头,前军后退,难道说吴越人有这么厉害吗?
“传令下去,奋力向前,若再有后退着,杀无赦!”周宗下令,他知道,必须要阻止唐军后退的趋势。
“喏!”亲兵上前,大声的叫喊着,想要阻止袍泽的溃败之势。然而败兵纷纷涌来,亲兵一连杀了七八人,也不能阻止唐军溃败的势头。
“快逃啊!”唐军士兵有人大声的喊着,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杀,杀死他们!”周宗大声的喊着,前军溃败,必然会冲乱后方的阵型,再加上后面有追兵,所以士兵们绝对不能乱。周宗身边,五十多名亲兵已经集中过来,保护着他。
溃兵越来越近,厮杀声,金戈声已经清晰可闻,周宗甚至能看清吴越军士兵一张张狰狞的脸庞,他们在人群中大肆砍杀,每一刀落下,就会有一名唐兵倒下,献血已经染红了地面,染红了他们的脸庞,这些事来自于地狱的使者吗?他们带走了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杀!唐军主帅就在前面!”忽然,清晰的声音传来,周宗听见,不由愕然失色,他寻找着声音来源,发现是一个身高马大的吴越将领,正在指挥着部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