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些游侠儿作恶多端,可有人证物证?”杨琏又指着跪在地上的游侠儿。
“有的,有的!”百姓们纷纷说着,很快,不少受害百姓走了出来,强烈控诉游侠儿的罪恶,在游侠儿的淫威下,有妇女不堪受辱而死,游侠儿强势的时候,他们不敢反抗,这时有人做主,一个个走出来强烈控诉。
杨琏静静地等众人说完,这才看向游侠儿,道:“尔等有什么话可说?”
感受到杨琏杀气腾腾的目光,游侠儿就在地上爬了几步,连连磕头,道:“杨节度,我等都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做了错事,还望杨节度饶命呀。”
游侠儿连声说道,但很快,就被百姓愤怒的怒骂声淹没了。
杨琏再度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四周一片宁静后,杨琏这才缓缓开口,道:“诸位乡亲,本节度治下,绝对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本节度在此宣布,游侠儿作恶多端,按律当诛!来人呀,把他们就地格杀!人头祭奠死去的乡亲。”
“喏!”章文济说道,带着几名士兵上前。
游侠儿还想反抗,但在精锐唐军面前,他们根本无能为力,两名士兵死死按住一个游侠儿的肩膀,一名士兵拔出了长刀,雪亮的刀锋闪着寒光,游侠儿拼命地挣扎,试图摆脱唐军的控制,但根本没有作用。
“刷!”长刀劈下,血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滚下,鲜血喷出,冲出几丈远,几名百姓躲避不急,被温热的鲜血浇了一身。
一颗人头落下,很快,余下几人也都被一刀杀了,鲜血流淌在地上,血腥味随着微风四处飘散,吸入鼻孔,有些痒痒的。有人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杨节度,所有游侠儿已经伏诛!”几名亲兵手捧着游侠儿的头颅,走到杨琏跟前。
“人死为大,都好生安葬了。”杨琏说着,目光威严地看着百姓,话锋却是一转,道:“诸位乡亲,作恶的游侠儿本节度已经杀了。”
“多谢杨节度!”百姓们呼喊着,山呼海啸的声音震破了天际。
山呼海啸的声音响了很久,就连钱塘江对岸也能隐隐听见声音,驻守在北岸的邵可迁听见声音,吓了一跳,急忙率兵出来,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他一边令人加强防备,一边打算派人去对岸观察局势。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然,杨琏提高了声音,道:“诸位乡亲,本节度可以接收诸位,可以发放粮食、田地给诸位,日后平定了吴越,诸位要返回家乡,也都是可以的。不过,本节度有话在先,若是有人敢做对不起本节度的事情,这些游侠儿的下场就是他的榜样!”
杨琏掷地有声,百姓的心中十分震撼,刚刚死去的游侠儿更是让他们心中暗暗吃惊。一些百姓选择了跪下,这个时候,能有口饭吃,能继续生存下去,为谁效力不是一样的呢?
“本节度也不勉强你们,有人要去越州,就李可染准备,越州已经准备好了米粥,还有香喷喷的馒头,只要去了,就能吃饱。如果不去,本节度绝不强留。当然了,还是那句话,去了越州,有人敢背叛本节度,必将满门抄斩,绝不留情!”杨琏最后说道。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几名族长下定了决心,朝着杨琏拱手施礼,决定跟随杨琏去越州。
在唐兵的组织下,这群流民强忍着饥饿,慢慢站了起来,互相扶持着朝着萧山前进,十余里的路程不算远,不过这些百姓体力消耗很大,直到黄昏时分,这才抵达了萧山。
赶往萧山的路途中,杨琏接到消息,钱塘江对岸,有吴越军潜入,不过数量不多,杨琏只是留下了五十精骑在后断路。抵达萧山县的时候,不大的城池里,唐军士兵已经准备好了,在一处宽敞的广场上,立下一个大营,里面扎满了帐篷,这是流民居住的地方。
杨琏提供住处有好处,这样方便管理,他只要派人守住大营门口,流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牢牢监视。流民进了城,先是领取了米粥,他们饿了几日,先喝米粥暖胃,不然吃的太急,胃承受不了,有可能会被撑死。
一人两碗米粥喝下,百姓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还吃不饱,但也不饿了。杨琏让他们稍事休息,待会再吃馒头。趁着这段时间,杨琏召见了几名年纪较长的长老,问了一些情况。
通过盘问,杨琏更为清楚地了解了钱塘江以北的情况,他有些不明白,周宗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据一名老者说,周宗部至少抓住了三千多百姓,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按照行程,两三日内,周宗就赶到了杭州城外,不过以他的兵力,想要强攻杭州,显然不太现实。
杨琏询问了之后,让留守萧山的章文济严加提防,自己率兵回到了越州。越州方面,经过准备,水师已经探明了杭州湾的情况。钱弘俶经过一段时间的快速扩张之后,水师战舰陡然增加到七十艘,考虑到吴越人善水,所以新增的部分水军,战斗力应该还是有的。
如今唐军的石灰阵失去了作用,只能与吴越军硬碰硬,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当夜,杨琏与方进昭、林仁肇等人商议之后,决定等周宗那边杀到了杭州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钱弘俶做出的调整或许会有破绽。
周宗部一路烧杀抢劫,沿途村子成为一片废墟,田地也被烧光,今年的秋收,必然是颗粒无收。周宗抓了五千多人,都是老弱妇孺,他已经想好如何攻城了。
抵达杭州之后,周宗扎下大营,西边由骁将周邺镇守,在临安,吴越国还有一支颇为强大的衣锦军,不得不防。周宗扎下大营的时候,钱弘俶得到消息,但他没有轻易出击,他有杭州高大的城墙作为掩护,利于久战,杭州城中粮食充足,就算粮食吃尽,他也可以派水师在海里捞鱼。
周宗扎下大营之后,派出斥候四处打探消息,摸清了杭州的情况之后,周宗决定发动攻击。
大军在杭州城外立下指挥台,周宗看着城内,目光阴冷,他挥挥手,让周弘祚按照计划行事。
周弘祚带着本部人马,押着老弱妇孺出了军营,俘虏都被绳子捆着,窜成一个冰糖葫芦,在周弘祚的驱赶下,俘虏们朝着杭州城跑了过去。四周都有唐军,他们只能入城。
钱弘俶站在城头上,一旁,是元德昭、吴程等臣子。
元德昭性格较为软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道:“周宗真是可恶,使用这等诡计!”
钱弘俶抿着嘴,片刻后,道:“两位丞相,如今该怎么办?”
“哼!”吴程冷哼了一声,他毕竟是武将出身,性格比较坚强,凝视了城外一眼,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道:“大王,周宗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想利用大王的善心,一旦城门打开,百姓蜂拥而入,隐藏在其中的唐军士兵就会趁机夺城!”
钱弘俶握紧了一下拳头,他信仰佛教,人心向善,若说那人罪大恶极杀了那也就罢了,要他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他有些做不到。
元德昭摇摇头,道:“大王,这些百姓都是吴越国的百姓,可不能就这样杀了啊。”
“那么以元丞相只见,该如何做呢?”吴程问道。
元德昭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陷入了沉默。
这时,老弱妇孺在周弘祚的驱赶下,离城墙不足一百步,哭声传来,让人瘆得慌。
吴程拱拱手,道:“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呀。”
钱弘俶咬着嘴唇,心中十分愤怒,周宗这样做,太过分了。城外的哭声越来越大,钱弘俶居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吴延福在一旁,道:“大王,只要守住了杭州,就有反击的机会,如今我军水师依然强大,苏州也在中吴节度使的手上,只要顶住了周宗的诡计,钱节度在苏州反攻,就能截断周宗的退路。”
吴程见郑国公帮忙,也点头,道:“大王,周宗若是撤退,杨琏势单力孤,陆军不多,攻取杭州无望,他也会撤退。”
钱弘俶目光闪烁,依旧没有说话。
吴程知道,大王还是太心软,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对击退杨琏没有太大的信心。吴程自己也没有信心,不过他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吴程使了一个颜色给郑国公吴延福。郑国公吴延福是皇亲国戚,大王年纪还小的时候,郑国公就与他玩耍,关系匪浅。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想来大王也不会怪罪。
郑国公也知道,他默默点头,缓步走了上去,注视着城外,这时,老弱妇孺越来越近,距离已经不足三十步了,他已经能较为清晰地看清楚一张张惊恐的脸。
“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弓箭,御敌于国门之外!”郑国公大声说道,余光看了一眼大王。
钱弘俶没有做出反应,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弓弩手迟疑了一下,大部分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弓箭,把箭羽搭在了弓弦上,就等着一声令下。
“不可,不可呀!”元德昭说道,他一生至孝,自然不希望大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钱弘俶眼睛红了一圈,忽然,他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他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元德昭的视线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