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无话可答,绷着脸退下了。斐迪南知道格里菲斯是民族主义军官梵克的一员领袖,这句话很可能是代表军方说的,令他不敢公然反驳。
老国王这才意识到格里菲斯是多么难拔的钉子;削他的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没有诏书玉玺,既不能走合法程序,也不能当着军方保守派的面和格里菲斯来硬的。
老国王只好按捺恐慌,故作强硬地把矛头转向腓特烈,刻意忽略格里菲斯,来不动声色地结束事端:“腓特烈伯爵,念在你是我侄孙,我宽恕你今天的冒犯,下不为例。驳回莱恩指挥官的辞职要求,左、右指挥官统统罚掉一季度俸禄,限令一周内将调查结案,呈递政务司。”国王傲然转身,风轻云淡地处分菲莉雅:“取消菲莉雅中尉本季度的晋升考核。另外,在软弱的指挥下,禁卫军已经难以堪当治安重任。于是由资产阶级筹资捐款,雇佣一支‘国民警卫队’编入治安署麾下,编制上限八百人,来加强管理,完善治安。好好谢谢慷慨的银行家吧,法里纳。”
撇下这裁决独断的诏令,国王钻回马车,在渐渐滂沱的雨势中倒转马车,悠闲地回宫去了。从头到尾,没有看见艾莲娜露过一次面,权力架空,可见一斑。
“恭送陛下回宫!”莱恩和格里菲斯不动声色,在大雨里低头半跪,中气十足地呐喊。一千禁卫军强忍屈辱,排山倒海地客套呐喊:“恭送陛下回宫!”
“雇佣国民警卫队?!”菲莉雅被雨水浇得曲线毕露,冷得牙齿打颤,扭头问腓特烈:“这又是哪一出?”
“菲莉雅,我们快把那个鲁恩挖出来,我怀疑鲁恩被人当枪使了。”腓特烈转身去帮助秘密警察刨废墟,菲莉雅撑开一把伞,努力替他挡雨。大雨渐渐滂沱,雨滴在半空横飞,雨鞭抽打大地,水花满地绽放。腓特烈忽然看见砖砾下淌出一缕鲜艳的红色,连暴雨都稀释不了,大喊一声:“就在下面!”奋力挖掘。
挖了两分钟,移开残砖碎瓦,把伤痕累累的鲁恩从废墟里刨出来。秘密警察欣喜若狂,一左一右架住鲁恩双肩,将垂头微喘的鲁恩架起来,甚至脖子喊:“还有一个活口!可以带回去审问……”
腓特烈专心撕下布条,奋力扎上鲁恩流血的肱动脉,专心包扎时还在喃喃鼓励他,“鲁恩,你给我坚强点活着……”
早在鲁恩被发现时,奥本海默就带着仆人走过来;秘密警察刚刚扶起鲁恩,就看见一柄精美的细剑穿透了鲁恩的心脏。秘密警察张大了嘴巴,在暴雨的冲刷下,愣神地看着刺出致命一剑的奥本海默。
腓特烈这边还在给鲁恩抢救包扎,就看见自己抢救的人被一剑穿心,眼睁睁瞧着鲁恩抬头哆嗦半晌,脑袋又重重坠下去,垂在胸前不动弹了。腓特烈的蓝发被雨水贴在眼睛上,目龇欲裂,咬牙切齿地瞪着奥本海默,喉咙里咕噜着野兽的低吼:“你……你就是那个出资人?你就是那个资助者!对不对!”
奥本海默还没来得及抵赖,就听见菲莉雅气吞山河地喊了声:“人渣!”湿漉漉的长裙像红色枪杆一样甩在半空,然后洁白的裸腿划出漂亮的回旋踢,毫不留情的斩断雨幕,尖锐的8厘米高跟鞋杀气腾腾地踹中奥本海默的小腹。
奥本海默像被打成“凹”字形的棒球,对折的身体含住菲莉雅的长腿,飞在半空,静止半秒;不仅长剑脱手,眼镜也飞在半空,眼珠呼之欲出,一口唾沫驻留在门牙外,四肢荡漾得像疾行的章鱼。
这个猝不及防中招的画面,定格了半秒,然后奥本海默像一枚炮弹飞了出去,毫不拖泥带水地飞了出去,“噗通”撞破马车木板,陷进车厢里,只剩两条腿挂在马车外面摇摇晃晃。
给奥本海默撑伞的仆人正在目眩神迷地想:“好白的腿啊……”走神了一秒,才突然发现伞下面的主子消失了。他惊恐地回头一看,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奥本海默大人呐!”飞奔过去,拼命给晕厥的奥本海默做人工呼吸,悲痛欲绝地喊“医生”。
菲莉雅蹙眉踢飞奥本海默,收腿站立,将裙摆狠狠掷下去遮住长腿,转身问“他怎么样”,却悲伤地看见鲁恩乱糟糟的头发在雨水里胡乱耷拉着,而他的脑袋以可怕的角度坠在胸前,颓败得没有一丝生机。一支颤巍巍的细剑依旧插在鲁恩胸膛上,在暴雨里无辜地摇晃。
斐迪南策马过来,轻蔑地瞥了眼失魂落魄的秘密警察,确定鲁恩已经死透,才冷笑一声:“艾莲娜的秘密警察,连逮捕权都没有。一个被阉割的部门还多管闲事?”就算被淋得湿漉漉,都不忘优雅勒马,转头离去。
“斐迪南……如果你敢利用这些人的夙愿来剪除异己,那么你已经脱离人籍,移民魔鬼。我将不惜代价来净化你。如果我确定你是资助人的话。”腓特烈阴森森地盯着斐迪南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发毒誓。
斐迪南在暴雨里勒马停住,噼啪的雨滴打碎在他身上,扬起一层烟雾。他骄傲地沉默半晌,才低头轻轻嘲笑:“竟然试图令国王道歉。你可真是个不得了的理想家呢。”
说完这一句,斐迪南策马远去,渐渐笑得不能自控:从低头冷笑,变成耸肩嘲笑,最后化作仰天哈哈大笑,恣肆地发泄着狂妄的欢喜,以目空一切的胜利者姿态潇洒离去。
经过这次公馆爆炸案,菲莉雅被打压,格里菲斯被重创,莱恩的事业坠入低谷,保罗陷入名誉的低潮。一刹那间,帮助过腓特烈的人全部迎来人生的波峰,急转直下地坠向事业的谷底。
而斐迪南赢得了国王的亲近,俨然以继承人的身份为国王筹谋献策;此外,他不仅替维克斯羞辱了菲莉雅,更向暗中迎合他的资产阶级议员证明他斐迪南的实力:一支合法的“国民警卫队”的编制,改变了维纳的军事格局,建立了一支属于资产阶级自己的武装力量,将资本金权的影响力推向前所未有的历史高峰,掀开了金权与王权分庭抗礼的崭新篇章。老国王贪图一支免费的治安力量,殊不知资本家也巴不得把金币折现成武力,来镇压罢工,来帮助垄断,来攫取更多利润。
腓特烈的朋友被针对性削弱。斐迪南的拥簇迎来历史性的解放。
斐迪南赚大了。(未完待续。)